想吃什么？”

“我想吃雞腿?！闭f著，他用小手比劃了一下，“這么大的雞腿?！?/br>
“好，那我們今晚就吃雞腿?！?/br>
回到靈溪宮，遇辰剛好迎了上來。

程晚橋放下祁言，把那一籃子楊梅也交給了上前來的侍女，他吩咐道：“給少君洗個臉?！?/br>
“是?！笔膛嶂鴹蠲?，牽著祁言洗臉去了。

遇辰剛好來到了跟前，他抬手給他拂了拂肩頭上的雜物，是剛剛上樹的時候蹭到枯枝，“快去換身衣裳，待會陪我下棋?！?/br>
“好?！?/br>
程晚橋換了一身干凈的衣裳，他總喜歡穿白衣，看上去溫文爾雅，若是外人不仔細問，一定不知道他曾經是征戰沙場多年的武將，還曾讓敵軍聞風喪膽。

兩人坐在房中的榻上對弈，程晚橋的棋藝進步不少，不過贏的次數并不多。

程晚橋落下一子，抬頭看著遇辰，而后失神了片刻。

“怎了？”

程晚橋感慨道：“不知不覺十一年了?！?/br>
遇辰看著他，“有心事？”

程晚橋看了他一會兒，而后垂眸，他今年已經三十有三了，而遇辰還是當初的模樣，再過十多年，他就老了，皮膚會皺，頭發會白，若是再與他相守，可就有些倫理所不容了。

“沒事?！背掏順蚴掌饹]來由的感傷，落了手上的一顆白子，“到你了?！?/br>
遇辰并沒有落子，而是伸了手過來，握住了他的，“有心事不準瞞著我?！?/br>
程晚橋看一眼被握住的手，他的手和遇辰的手放在一塊，遇辰的手細膩白皙宛如和田玉，而他的常干活，有些粗糙偏麥色，對比鮮明。

他淡淡笑了笑，“好，有心事一定同你說?！?/br>
——

入了夜，羽靈溪被夜色籠罩，十分安靜。

程晚橋坐在床邊，哄著祁言睡覺，祁言躺在床上許久沒有睡意，他睜著大眼睛看著程晚橋，“爹爹，你為什么不和我一起睡？”

程晚橋溫聲道：“言兒長大了，要自己睡?！?/br>
“可父上也長大了，爹爹為什么每天和父上一起睡?！?/br>
這個問題可難倒了程晚橋，他想了想，“因為爹爹和父上是眷侶，眷侶便是要同床共枕的?！?/br>
“那我和爹爹可以做眷侶嗎？”

“不能，你我是父子，等言兒再長大一些，就可以找個眷侶?！?/br>
“可我就只想和爹爹在一起?！?/br>
程晚橋撫了撫他的頭，“言兒還小，還不懂，等長大了就知道了?！?/br>
而他心里感慨，自己該是無法看到他長大了。

祁言道：“那我要快點長大?！?/br>
“好?！?/br>
程晚橋再給他提了提被子，“言兒，要是有一天爹爹不在了，你要聽父上的話?！?/br>
“可是爹爹為什么會不在？”

“只是如果，比如爹爹去別的地方?！?/br>
祁言抓住了程晚橋的袖子，“那我就跟著爹爹去?！?/br>
程晚橋無奈笑了笑，這小包子從小粘著他，怕是跟他說不通了，“好了，爹爹哪也不去，快閉上眼睛，睡覺了?！?/br>
“嗯?！逼钛蚤]上了眼睛，乖乖地睡覺。

等他睡著了，程晚橋吹滅了房里的燭火，出了去，順帶把門合上。

回到房中，遇辰正站在窗邊，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程晚橋關上了門，走過去，“怎么還沒睡？”

遇辰轉身過來，“睡不著?！?/br>
聽著這語氣，似乎又是有人惹他了，他問：“為何睡不著？”

“我那王后有事瞞著我，而我卻猜不透他的心思，這如何能安眠?！?/br>
程晚橋笑了笑，“我能有什么瞞著你的？”

遇辰臉上幾分黯然神傷，“你看，他還不承認，我怕是這幾日都睡不好了?！?/br>
程晚橋實在無奈，只要這人耍點小脾氣，他就完全屈服了，“我真的沒事瞞著你?！?/br>
“我指的不是別的事，是你的心事?！庇龀教鹗?，用指尖描摹著他的眉，“我與你相守十一載，你心里有沒有事，瞞不過我?！?/br>
程晚橋心里這幾天確實一直在想自己變老的事，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執著地去想這件事，他已經盡力把這份思緒埋在心里，可遇辰還是感受到了。

程晚橋道：“我是庸人自擾，不說也罷?！?/br>
遇辰放下手，“那不如說說你如何個庸人自擾法?！?/br>
這人是一定要問個清楚了。

程晚橋牽起他，“去床上躺著，我再慢慢跟你說?！?/br>
躺在床上，程晚橋從身后摟著他，在他耳邊呢喃細語，“我在想，你和言兒都能活上千歲，而我，只是個凡人，能活個七八十，已然是長壽?！?/br>
遇辰握住了他的手，嘆道：“果然是庸人自擾。你若是凡壽盡了，我便等你轉世，一個輪回罷了，我等得起?！?/br>
程晚橋聞言，把他摟得更緊了，“嗯，那說好了，若是我凡壽盡了，轉世后，你也要來找我?！?/br>
遇辰轉了個身，和他面對著面，“等你一斷奶，我就把你抱走?！?/br>
程晚橋被他逗笑了，“罷了，你連言兒都不肯多抱一下，那么小的孩子，還愛哭鬧，怕是你要對我心生厭惡?！?/br>
“你的話，是再哭再鬧，我也受得住?！?/br>
程晚橋想了想，“還是不好，那么小的孩子，若是被抱走了，爹娘一定會傷心欲絕?！?/br>
遇辰道：“那便放在他們那養十二年，待你十二歲，我便上門提親，名正言順把你抱走?！?/br>
“民間還沒有男子向男子提親的慣例?！?/br>
“那我便做第一人?！?/br>
程晚橋心里的結不知道怎么就被解開了，他釋然地笑著，“我現在也才三十三歲，離投胎轉世還好久，這件事等我七老八十了再來和你細談?！?/br>
“所以說，你倒是有庸人自擾的自知之明?！?/br>
程晚橋輕笑了笑，他摟著遇辰，閉上了眼睛，做了一個美夢。

☆、心有千千結一

秋日午后。

程晚橋正在教授劍法,這一批學生剛開始摸劍，也沒個基礎，他便從握劍姿勢開始教起,而后再教幾個簡單的招式。

學生們大多七八歲,程晚橋也十分有耐心,他們每一個招式他都一個一個地去糾正。

忽然，一個學生指著遠處道：“師父！你看,那邊冒煙了！”

程晚橋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遠處果然冒起了滾滾濃煙,看距離約莫距離羽靈溪五六里路,冒煙的地方不止一處,好幾處都升騰起了滾滾濃煙。

有一個學生問：“是有人在燒火么？”

程晚橋的心沉了沉，看這濃煙該是外面著了火,羽靈溪四周被一片林子包裹，如今秋日天干物燥，容易起火。

他對幾個學生道：“你們立即各自回家，不得耽擱！”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