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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抬眸遙望遠方,等自己從夢中轉醒。一個連橘子都會為他剝好的人。東始一遍一遍回味他望向遠方的期待。泉中之酒永遠香醇,長開不敗的花也好看,水是甜的。靈石在六界之外,每一日都有若新生,每一道眼神都是純真。蝕骨相思寸寸攀纏一顆傲慢的心,束縛緊勒,要東始茍延殘喘著認清,是愛的。是會在滿堂歡聲里,醉醉沉沉,脫口喊出“小石頭”的。只是彼時不以為然。寶喜說得不錯,東始身為金尊應有盡有,便是本來沒有的,稍用些手段也就得到了。寶喜涉世未深,幾句花言巧語便被哄得暈頭轉向,往東始懷里撞,來之輕易。起初不讓多碰,約莫是身體還不曉得這些事,青澀地抗拒著。湖光山色看遍,花滿枝頭又謝,秋時兩人終在舟船上纏到了一起。倒非良辰美景情難自已,只因白晝遇見東始舊情人,一條蛇。寶喜只管還未化出人形的物,也只有它們才察覺得到靈石玉魄,尊寶喜一聲主上。故而當寶喜挑開東始床簾,反被那蛇吐了長舌,毒液迸濺,“哪來的不識相!”寶喜嫌惡抹去臉上粘稠,睜眼看見東始攥著蛇妖長發,扭過她纖細腰肢,要她給寶喜磕頭道歉。但寶喜只盯著東始半開衣襟里吻痕猶新,沉沉擲出二字:“解釋?!?/br>東始運力一按,蛇妖驚叫,金光遍閃。寶喜以為他要將她打回原形,怎料光芒過后春宵紅帳空無一物——他竟將她直接涅滅。如今只剩一方證詞:“她纏上了我,我正要推開?!?/br>又將寶喜拉入懷中,“真的,你盡管查驗,我下面可還安安靜靜的?!?/br>寶喜便信了。畢竟東始殺那蛇的時候,確實狠絕。“不過小石頭,”又聽他附耳,“若你真要檢查,那可就保不準了?!?/br>寶喜默然良久,緩緩開口,“你真的很想要嗎?”東始不由在心中一笑。這小石頭永遠這般簡單,若不想要,又怎容得她相纏,反應過來已一道纏上了床。寶喜冷淡不問情欲,可自己不一樣,本就是為嘗這靈石美妙滋味,才與他接近,一再哄騙:“我說過,會等你愿——”“我愿意?!?/br>東始一愣,旋即明白寶喜這是怕了,怕方先那蛇妖在自己肩上啃咬,怕他再不答應,自己會與別人歡好。寶喜明明緊張得僵硬,還要故作軟綿地往東始身上倚,放柔了聲音,“東始……”“嗯?”“我給你,都給你?!睂毾驳吐暤?,“你也只要我一個,不能要別的?!?/br>東始難免得意。寶喜是上古靈石,萬物之主,如今他在自己身下,求他獨愛。“自是只要你一個的?!?/br>東始故意與他十指相扣,寶喜對此從來抵受不住,“東始,我喜歡你、愛你,生生世世……”“我也是?!?/br>吻得昏天黑地,待東始撩他半邊衣衫露出圓潤肩頭,寶喜又反應過來:“不要……不要在床上……”寶喜實則想說,不要這張床,到底曾有第三者躺臥。東始卻想偏了,兜轉一圈,以為寶喜是動情在哪里,辦這等大事也要在哪里,便有了夜時湖心那一只搖搖晃晃的小船。水紋抖顫連連。第八章混然身心交融以后是一日勝一日的濃情蜜意,不覺時日漸過,業已深冬。堂庭遣來了他的靈燕,爪上只纏了三字:隨它走。寶喜坐于東始懷中,將這三粒墨字來回細看,橫豎撇捺都想望著能拆開品賞,“東始,這是誰人筆墨?”東始心中盤著事情,未聽出寶喜語氣中的崇敬,隨koujiao代:“堂庭?!?/br>“剛中藏柔,飄逸遒媚?!睂毾操潎@道,“素聞堂庭天君的棪木宮中藏花無數——誒,你做什么!”東始已將那紙條揚手飄成細碎金屑,沉聲威懾,“花再多你也看不得,去了天界,堂庭頭一個來抽你玉魄?!?/br>寶喜聽出他的醋意,不覺起了壞心,“可我聽說堂君溫善愛物……”“以為他舍不得對你下手?”東始掐著寶喜細腰,掐撓出一串笑,“想他對你生出什么心思?嗯?小石頭有我還不夠?”“夠了夠了!你別撓……哈……東、東始……只要你一個的……”東始心滿意足地親了親他的側臉,復又把人在懷里安頓好了,道:“堂庭其人溫善,愛物是真,愛瞎cao心更是真,天界大事其實都由他負責,早年桃水宮樂游在人間玩弄權術,偽造異端,大興戰事,連滅三君,耗凈皇氣,最后是由堂庭處理?!?/br>說出來短短一句話,做起來并不容易。難處倒不在于降服樂游,而在于天界高高在上,超然空靈,卻出了這么一樁丑事,萬不能驚動六界。“故而堂庭不能直接揪出樂游殺了,再降下祥瑞予被害之國,而是偽身凡人,做了廢太子的謀臣,一面重筑國基,一面安排浮玉伺機而動。只是浮玉脾氣壞,機會是找到了,打起來沒完沒了,吵得我耳朵疼?!?/br>寶喜驚訝道:“你原也參與其中么?”“堂庭非要我同浮玉去,怕他不辨時勢,急性沖動?!睎|始笑道,“他來了人間,詩書禮儀半點沒學到,倒學了滿嘴臟話。那段時日,他張口閉口都是‘你奶奶的’。堂庭聽了直說豈有此理,最后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硬要他改回來了?!?/br>“那樂游最后呢?”“被我打回初胎封印了。轉眼數百年,誰又知天界三百六十君,實則只有三百五十九?”東始道,“連身為萬物之主的你都不知道,可知堂庭這事做得確是縝密?!?/br>“我如今知道了,”寶喜提醒道,“家丑不可外揚,東君要否封下一道金印,叫我忘得一干二凈?”“貧嘴,”東始低笑,“家丑的確不可外揚,可你是外人么?”溫存煨熱著,寶喜盯著窗欞上乖乖等著的小鳥,又問:“堂君行事肅正,要你回去,定有大事?!?/br>東始雖為天君卻久居人間,興之所至才回蒼玉宮打點一二,與天界十分疏離,遇上寶喜以后便再未回去。“實在舍不得你,”東始看向那只黑白交間的春燕,“但他的靈獸已找到了我,我若不回去,下回來的便是他了,我可不想他看見你。他煩焉焚煩得很,正束手無策,偏生靈石玉魄就能對付焉焚,他可是會大義滅親的?!?/br>寶喜糾正道:“我與他不親?!?/br>“朋友妻,也算是親?!睎|始嵌進他的五指,寶喜最喜與他牽手,此刻卻掙了開,一本正經道:“你走吧?!?/br>“這么絕情?不挽留一下?”“你不回來了嗎?”“不回來?如何能。我這還未走,就想著回來你身邊了?!?/br>寶喜笑說:“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