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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楊廷瀾重重一聲高喚,震得沈卓昊渾身一顫,雙目大睜。他急促而艱難地連喘了幾口氣,最終有些絕望地閉上了眼,嘴中如即將溺斃的人一般胡亂發出囁嚅的掙扎。“讓我再想想……讓我再想想吧?!?/br>楊廷瀾見他表情,知道事情已經八九不離十了,當下也不再急于逼迫。他將沈卓昊身旁的幾個歪倒的酒壇扶正,又替他將一屋散亂的擺件放好,這才一拱手恭敬道:“殿下且先再細思,屬下恭候您最后的指令?!?/br>沈卓昊仍舊緊緊閉著眼,呼吸急促,亦不知究竟有沒有聽見他的話。楊廷瀾也不以為意,只是神色淡淡地一笑,眼中閃過一絲陰鷙的光,轉身離去。大門被輕輕合攏,那好不容易投射進來的一束光線隨著門扇的緊閉而愈發細小,直到最終消失不見。房間又一次重新歸于一派純粹的黑暗,伸手不見五指之中,隱約可聽聞間或響起的幾聲絕望的嗚咽。……又是一日惠風和暢,前院的枝葉在微風中輕輕擺動,婉轉的鳥鳴聲輕快傳來,讓人的心情無端也跟著好了幾分。沈驚鶴坐在臥房內翻看著手中的書冊,陽光正好,暖洋洋的金芒灑在身上,倒教他生出幾分慵懶之意。他正尋思著要不要去小憩一會兒,身后的菱花窗卻隱約傳來了一二聲動靜??僧斔苫蟮剞D過頭去,卻只見得窗戶似乎被清風吹開了一線,再不見其他什么特別之處。沈驚鶴起身走到窗前,想要將被吹開的窗戶關好。然而他的指尖才剛剛碰到窗戶邊,一個玄衣身影卻已經從外頭迅疾地翻了進來,倒把他生生嚇了一大跳,連退兩步,差點沒絆到桌腳跌一跤。那玄衣身影見他似是站不穩,連忙一手伸來緊緊攬住他的腰間。沈驚鶴被他有力的手一帶,這才勉強從摔倒的邊緣站好。再抬頭一看,那個雙眸含著笑意望著他的不速之客,不是梁延,又會是哪個?“你是想要嚇死我么?”沈驚鶴松了一口氣,口中卻是沒好氣地念了他一句,伸手想要撐住梁延的胸膛將他推開。梁延卻沒有絲毫松開手的意思,他將長臂一收,沈驚鶴便與自己貼得更緊。他一手扶在沈驚鶴腰上,低了頭細細看他眉眼,帶笑的語調卻是毫無愧疚之意。“對不住?!?/br>“得了,沒見過道歉還這么無半分悔過之意的?!鄙蝮@鶴白他一眼,看著完全洞開的窗戶,自己卻反倒先被氣笑了,“我說梁將軍,你這三天兩頭往我這兒跑還沒跑夠,如今倒是連正門都不走了,是想一效那梁上君子么?”“我想偷的東西可不好帶走,只全看六殿下肯不肯配合于我了?!绷貉咏幼炫c他調笑一句,終于肯松了手,拉著他坐到椅子上,“我本仍是想同往常一般,敲了你府門正正經經走進來的??墒亲叩焦战堑臅r候,卻又想到我這幾天來的次數似乎太多,你府上的門童看我的眼神仿佛都越來越奇怪了。我這才沒有法子,只得另辟蹊徑來一睹殿下的芳顏?!?/br>沈驚鶴被他這不著調的話說得不自在極了,微微有些不自然地別開眼神,“你整日里凈說些不著邊際的胡話……這又能怪得了誰?誰叫你整日里沒事都往我府中跑的?”“六殿下如何又忍心責怪于我?”梁延望著他連聲嘆息,似是十分冤枉,“沒辦法,你不肯常來我的將軍府中,便只有我辛苦一些,多來你這六皇子府中走動一二了?!?/br>沈驚鶴平日里也是個能言善辯的人,一張嘴能將活人生生說死,死人生生氣活。偏偏到了梁延面前,十分的功力卻不知怎的只能發揮出四五分,大多時只能瞪大一雙眼望去,氣急地瞅了半天,卻又根本無從開口。心知這次又說不過梁延,他只能撇了嘴別過頭,自顧生了一小會兒悶氣。直到被梁延攥著袖子討好地輕輕晃了晃,他才又忍不住勾起唇淺笑開。“你來得可真不巧,我本還想著上榻歇息一會兒呢?!鄙蝮@鶴眉眼彎彎看過去。“困了?那你別管我,趕緊去睡一覺吧?!绷貉尤滩蛔∧檬种篙p碰了碰他的臉頰,低聲溫柔開口,“我就坐在這兒守著你,等你什么時候醒了再說?!?/br>沈驚鶴卻是沒有如他所想的那樣坐上床榻,反而又湊近了些,捏著他的手指無聊地把玩著,“還不是都賴你!被你方才那么一鬧,便是有多大的困意都不知飛到何處天外去了?!?/br>梁延垂了眼任他捉弄著自己的手指,好笑道:“那你要我怎么賠?”“便罰你……陪我說會兒話吧?!鄙蝮@鶴戲謔地笑笑,沖著他神氣地挑了挑下巴。梁延失笑,伸手將他自后往前一攬,微微朝自己這頭使力,便讓沈驚鶴剛好能將頭靠在自己的胸膛。“你還是把我當了墊子,好好靠著休息會兒吧?!绷貉拥皖^看向沈驚鶴安順倚在自己身前的模樣,眼神柔軟得似是能滴出水,心癢癢地一捏他的下頜,“等你什么時候休息好了,我們便去那街上走走?這些時日你都在忙于處理政事,恐怕也憋壞了吧?!?/br>沈驚鶴也自然地將渾身力氣卸下,放松地靠在梁延身上,微微仰起頭望著他說話,“這幾日大皇子終于肯從他自己的府邸中出來,回到朝堂之上。只是我看他那頭的行為舉事,不知為何卻總覺得古怪得很。我叫手下人多留心他那處的異動,只是如今還看不出什么究竟來?!?/br>梁延有些心疼地將他摟得更緊,下頜擱在他的發旋之上,輕柔地摩挲著,“不要太累著自己……我看著你這幾日卻是又清瘦了?!?/br>他邊說著,一手又滑到沈驚鶴的腰間捏了捏,似是在掂量著他是否當真變得更瘦削了些。梁延動作并不十分用力,然而隔著薄薄的一層單衣,指腹溫熱的觸感卻是毫無保留盡數傳達了過去。沈驚鶴腰側被他這么輕輕一碰,卻是半面身子都麻軟了一瞬。他整個人倏然一僵硬,很快又臉色微紅地向旁側飛快挪開了幾分。“你,你別亂碰?!鄙蝮@鶴撇開頭,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還驚慌未定的眼神,小聲嘟噥著抱怨,“癢……”這一聲似是討饒又似是委屈,含糊的尾調被他盡數吞到喉嚨里,落在梁延耳畔卻是無端多了幾分繾綣的韻味。梁延的手一頓,看著他耳廓后飛起的薄薄一抹淺紅,眸色驟然深了幾許。察覺到身后的肌rou一瞬間緊繃,沈驚鶴有些不安地抬起頭,小聲道:“要不……我還是坐起來吧?”“靠好?!?/br>梁延深深望著他,短促有力地拋下這兩個字,便閉了口不再言語。……行吧,別人都不心疼自己非要給他當墊子,他還在這兒推拒個什么勁兒?想到這,也不知是在和誰賭氣,沈驚鶴也抿了抿唇,閉上眼就將整個人都倚在梁延身上。早已熟悉無比的氣息如同溫暖的懷抱一般將他悉心包圍,放松下來之后,意識也逐漸模糊開。朦朦朧朧間,似乎還有一只手在他發間輕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