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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也是金丹,否則很容易淪為邪魔的獵物。例如此刻的顧御川,邪魔看他的眼光完全與天材地寶無二。不過容咎的不悅并非因為那些顯而易見的惡意,而是因為某些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過于放肆、過于邪猥。容咎心中殺意暴漲。“容弟……”顧御川伸手想要握他手腕,卻被護體真氣彈開,只能退而求其次拉住他一角衣袖,“此地不宜動武?!?/br>容咎垂眸不語,冰冷的氣勢卻略微緩解。似乎自踏出空間裂縫開始,顧御川的態度就有了微妙的轉變,由恭敬變為不著痕跡的呵護。所幸仙府很快開啟,巨大寬廣的大門洞開,門內一片融融泄泄的華美流光,夢幻迷離。眾人一齊投入門中,渺小的人影沒入流光,密密麻麻宛如一群飛蟻。容咎與顧御川相攜進入,眼前驟然一暗,細看卻是寬廣無垠的虛空暗夜,遠遠近近閃爍著明滅不定的星子,而顧御川已不見蹤影。這顯然是仙府的入門考驗。容咎低頭一看,自己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原本以為是足踏虛空,不料腳下卻有一塊透明如水晶的薄片。那薄片怎么看怎么脆弱,似乎稍稍用力就會被踩碎,墮入萬丈深淵。“咔嚓——”細微的碎裂聲響起,腳下的薄片似已不堪重負。容咎抬頭,眼前一塊塊薄薄的踏板靜靜懸浮,形成無邊無際的登天之梯,每一塊都透明如無物,脆弱如水晶。他踩上下一塊,身后的薄片碎裂消散,再無退路。容咎突然身形一滯,唇邊滲出一絲血跡。爬梯子的考驗一般都會限制真元運轉,使修士渾身滯重如同凡人,然而這一個不僅無法使用真元,還有千鈞重負!龐大的壓力瞬間傷及容咎的臟腑,血rou自行修復,卻又在修好的下一刻被傷得更重。容咎一步步往上走,只要多停留半刻踏板就會粉碎,他別無選擇。按理說這樣的傷勢他早已習慣,不會再因此動容,然而那沉重的壓力不僅碾壓著血rou骨骼,還作用于神魂,那凝重而恐怖的氣勢令人不堪重負。而且越往上越沉重,越來越滯澀,越來越難以忍受。這絕不是普通的鍛體。鍛體的作用是錘煉rou身,爬梯子的考驗是為了鍛煉意志,以考驗為名的難關都不會這樣不講道理,非要造成不可逆的傷害。而且這梯子好眼熟……無相境。無色登天梯。容咎微微一愣,一滯之下氣息微亂,下一刻毫無防備地吐出一口血。他拭去血跡,不再試圖抵抗重壓,一邊麻木地攀登一邊沉思。不久之前,他剛好見過薄奚尊。他對薄奚尊談不上仇恨或者敵視,也不至于一見面就喊打喊殺,然而當時對方的狀態極其不穩定,顯而易見危險到了極點,被捉住的話總覺得會發生什么不好的事。他記得,薄奚尊喜歡虐殺——不是那種慘烈血腥的rou體折磨,而是貓捉老鼠般的戲耍玩弄,給予希望又毫不留情地摧毀,令對方的信念一次次崩塌重建,沉湎于絕望與恐懼不可自拔,直到精神徹底崩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玩膩了再用對方最得意的招式或武器給予致命一擊。——正因如此,那個所謂的“獵物”才會在被容咎一劍斬殺之后露出解脫的神情。所以,面對明顯處于狂暴狀態的薄奚尊,他的選擇是逃,正面對抗僅僅破防,實力的對比太過鮮明,再打下去也不會有什么結果,他利用寒徹牽制薄奚尊再遠遠逃離,之后便將其拋在腦后。的確,他不需要以命相搏。然而,他又為何如此確信薄奚尊強大到無可匹敵、打敗他需要以命相搏呢?不僅是因為對方的氣息太過危險、氣勢太過強盛,不僅是因為那些徒勞無功的反擊……容咎的步伐逐漸變得堅定沉穩,那幾乎要把人壓趴的重負愈演愈烈,他卻已經逐漸習慣。他的目光遙遙看向望不見盡頭的天梯,似乎能夠洞察虛空,看清天梯的盡頭。他在心底回答那個問題:是因為無色梯。當初他歷經磨難抵達無相境,卻還未到招收弟子的日期。有人告訴他,完完整整爬上九千九百九十九級無色梯,就能夠被無相境收入門中。他本可繼續等待,卻最終選擇獨自一人攀登。他始終記得要完完整整爬完九千九百九十九級,即使對于一個五歲幼童來說太過艱難,即使透明階梯之下的萬丈深淵令人膽寒,即使每一步都會陷入亦真亦幻的迷陣艱難掙扎……無色梯有個奇怪的設定,你覺得它有幾級,它就有幾級。人的潛意識總是利己的,總有著或多或少的惰性。然而面對無色梯,一點點的僥幸心理都不行。已經很久很久很久沒人能走完所有階梯了。九千九百九十九級無色梯之上,矗立著鎮壓天地、氣場狂暴、氣勢強橫到了極點的高大玉碑。玉碑之上,刻畫著年少輕狂、絲毫不知收斂的薄奚尊的“道”。身心俱疲、毫無反抗之力的容咎,被那強盛的氣勢生生壓得跪倒在地。那一筆一筆,起承轉合,分明是以手指漫不經心刻畫而成,卻自成意境,令人仿佛能聽到那人倨傲狂妄、冷漠涼薄的宣言:“天下眾生,皆為螻蟻,朝生暮滅,死不足惜!”.容咎忽然淡淡一笑。當初是薄奚尊激起了他變強的欲`望,在他經歷無數個迷陣、爬完無數級階梯、最虛弱最心力交瘁的時候,直白又殘酷地讓他見識到這世間絕強的力量。甚至不是他本人親自出手,只是一塊死物上三個再普通不過的字而已。卻將那種無法反抗、無法掙脫、只能任人宰割、任人擺布的無力與不甘,深深地刻入他的心中。最開始引他入道的,正是薄奚尊的強大與鎮壓。因此,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對這個人有著微不可察的、本能的敬畏。薄奚尊此人,從未予他半點父子親情,卻如天下千千萬萬的“父親”一般,象征著不可反抗的權威。而他對這個所謂的“父親”,或許無愛無恨,卻必定有畏有怖。容咎一步一步向上攀登,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那沉凝而恐怖的重壓似乎已經增加到了極致,隨著他一級一級向上而逐漸減輕,原本已經到了極限的身體也被壓榨出超乎尋常的修復潛能,使他的傷勢逐漸緩解、愈合。“……九千九百九十八,九千九百九十九?!弊詈笠患壧こ?,容咎站在無盡虛空之中,晶瑩剔透的水晶地面無邊無際,與無相境一模一樣的玉碑在眼前巍然聳立。真元似乎還未恢復,容咎伸手撫過那張狂倨傲的三個字,分明沒有動用真元,手指所過之處卻有細碎的玉屑簌簌而落,直到整個玉碑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