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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門離開。謝鴆買下了一整個樓層,謝千言在穿過長長的走廊時,心里縈繞著難以形容的為難感。謝秋他是一定要救的,但……謝鴆這一關可要怎么過?他肯定會攔著自己的??芍x千言既不想看著謝秋死去,也不想讓謝鴆同自己一起走。謝千言在接近樓梯口的位置,發現了謝鴆。他正靠在樓道邊界的玻璃門上打電話,穿了件深藍色的毛衣外套,黑色的牛仔褲,梳理整齊的黑色長發散落在肩頭。他比前幾個月胖了很多了,雖然還是瘦,但已沒有了那種病弱的感覺,整個人看起來纖細而修長。而玻璃門外,rou眼可見的靈力波動在樓梯間中劇烈地震蕩著,卻又克制在了這狹小的范圍中,沒有觸及與其他樓層相接的墻面。猶如一場微縮版的攻城戰——雖然沒有城墻,卻有以玻璃門為界劃定的防御陣法和攻擊圈。道修恪守不傷害凡人的準則,不管是謝鴆的手下,還是這些剛成為度厄追隨者的道修們,打歸打,底線還在。來的都是些化神期的修士,謝千言掃了一眼,便知道此處的局勢還在他和謝鴆的預料之中——但他心里卻已輕松不起來了,待謝鴆打完電話后,他淡淡地開口道:“鴆兒,謝秋被度厄的手下帶走了——對方要挾我,今晚八點之前趕往玄清道門。我準備即刻出發?!?/br>玄清道門位于華國東部湘西省,謝千言現在出發,剛好夠得上在八點趕到。謝千言暫時想不出其他解救謝秋的辦法,所以,他只能去赴這場生死之約。而謝鴆聞言,果然輕聲勸說道:“師父,我們還沒有得出破陣陣法對吧?我們還搞不清楚度厄對那些道修所說的東西,到底是真是假,又是否隱瞞了什么關鍵的信息?,F在去,時機未免太差了?!?/br>謝千言靜靜地點了點頭,回答:“對,但謝秋對我有恩,我不能讓他因我而死?!?/br>謝鴆咬住嘴唇,沉默著不說話了。他顯然是不愿意讓謝千言此時出去以身犯險的——這“險”,還不是普通的險,度厄定然已做好了令謝千言碎尸萬段的準備。他們與度厄間的博弈走到這個地步,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他自己去送死都還好說,可謝千言不行。兩人間的氣氛久違的僵硬了起來。“滋啦——”又是一聲刺耳卻壓抑的金屬交擊聲,伴隨著靈力的震蕩聲,在兩人的耳邊回響。謝鴆身旁的房間門被打開,三名謝鴆的屬下穿過防御陣法,熟練地與隊友完成了交接輪換。撤回玻璃門內的三個人里,一名男子渾身疲憊,卻還有精神沖他們露出輕快的笑容:“Hello!表哥,表嫂,這是怎么啦~”另外兩個修士清咳一聲,自顧回了休息室中。謝鴆頓了頓,為兩人介紹道:“師父,這是我的表弟,慕容端華,今天是背著門里的長輩過來幫我的。端華,我師父……我就不用介紹了吧?!?/br>謝千言禮貌地沖慕容端華點了點頭:“初次見面,你好?!?/br>慕容端華笑著沖謝千言眨了下眼睛,道:“我就不裝作第一次見你了,千衍君。嗯,你們……愣在這里是要做什么?”謝千言見謝鴆不開口,便解釋道:“我的一個小恩人被度厄挾持了,我得盡快趕到玄清道門去?!?/br>他一說,慕容端華臉上就露出了恍然的神色:“哦,我明白了?!?/br>慕容端華看了看謝千言,又看了看謝鴆,他倒也沒有直接幫著哪邊說話,只是笑瞇瞇地建議道:“雖然說是性命攸關的事情啦,但——反正你們都結為道侶了,就一起去唄?!?/br>他話一出,兩人都是一怔,謝鴆恍然道:“對,師父,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啊?!?/br>謝千言:“……不行?!?/br>謝鴆表情一滯,一時竟沒能接上話來。慕容端華見狀不對,清咳一聲,也一扭頭閃到隔壁的休息室里去了。房門“啪嗒”一聲合上。謝千言嘆了口氣,后退兩步靠在了走廊的墻壁上,側頭看著謝鴆道:“鴆兒,其實說到底,這場風波是沖著我一個人來的,對吧?”沒等謝鴆回答,謝千言轉回頭,將視線放到對面的裝飾畫上,繼續道:“一來,度厄從我十來歲那會兒就盯上了我,就等著我滿五百歲后把我當做牲畜般宰殺——我是注定要與這位合道期的大能對上的,但鴆兒,你不必。二來,謝秋被挾持,說到底是我疏忽了,我原以為有巫爾涯和徐袤在,度厄再怎么人手充足,有多余的煉虛、化神期高手也該是沖我這邊來才對,卻沒想過度厄對我的了解早已今非昔比了……怪我思慮不夠周全,我得為自己的失誤負責。鴆兒,這個錯誤同樣也與你無關,你不用替我承擔什么?!?/br>謝鴆沉默片刻,提步走到了謝千言的面前,對上了他的視線。謝千言抿了抿唇,沒有移開目光,與謝鴆眼神相接。謝鴆的眼睛……他很熟悉,當看向自己時,不管外露的是忐忑、痛苦,還是愉快、喜悅,他的眼睛深處,永遠都藏著某種柔軟而溫暖的東西。曾經謝千言只以為那是謝鴆對自己的孺慕之情,但現在,他已經知曉了那東西的真正名字——那是謝鴆對自己的“愛”。“……鴆兒?”謝千言不自覺地開口道。“嗯,”謝鴆聲音小聲地應了一句,然后在本就夠近的距離上,再上前一步,主動抬手勾住了謝千言的脖頸,他緊盯著謝千言的眼睛,似乎也在尋找著某樣藏在眼神深處的東西——但他可能是沒有找到。謝千言聽到謝鴆的聲音在耳邊輕輕響起,竟然是一個似曾相識的問題:“師父,你到底……想不想要鴆兒?”當初在謝千言與謝鴆的第一場情事中,謝鴆曾在迷亂時分反復詢問謝千言——師父,我有用嗎?師父,你是不是早就不想要鴆兒了?現在,第一個問題,大概是被解決了。而第二個問題,想要?不想要?什么莫名其妙的問題?……只是,原來它一直空落落地掛在謝鴆的心頭,沒有得到答案嗎?謝千言有些不明所以。但他想著想著,忽然想到了點子上:曾經謝鴆說,他從來沒有奢望過謝千言會愛上他……但這,怎么可能?謝千言看著謝鴆眼睛里那一朵燃燒著的火光,終于意識到了謝鴆遮遮掩掩想要問、卻又不敢問的,到底是什么。他的蠢徒兒……不,他的伴侶,是在問他:師父,你到底……想不想要“愛”鴆兒?可這個問題——謝千言不清楚自己沉默了多久,只知道謝鴆眼里的光芒在隨著時間一點點熄滅。直到最后搖曳的火光也要徹底歸于死寂,他脖頸上的手臂也快要頹然松開時,謝千言終究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