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余余忽然就冷靜了，莫名地就冷靜了，關銘也不再說什么。

鄭余余騰出只手，掏出煙來扔給他，說：“我以為你什么也不上癮呢?！?/br>
“老了，”關銘說，“也好久不跑步了?！?/br>
鄭余余聽了覺得心情復雜，說：“剛三十就說老了，以后怎么辦，這就向命運低頭了？”

關銘笑了：“以后再說以后?！?/br>
鄭余余倒是沒覺得他矯情，卻覺得，可能他真的吃了不少苦，比以前還要苦的那種苦。

第12章去日苦多（十二）

關銘理頭發沒用鄭余余陪，讓他自己去修車就行了，鄭余余想了想，也覺得沒什么可陪的，就真的走了。

第二天去隊里，看見劉潔又激動雀躍了，鄭余余隔著老遠端詳了下，說：“剪得不咋樣啊?！?/br>
“這叫新鮮感，”劉潔說，“?？创_實不咋樣，咱們關隊還是以頹感取勝，如果像你一樣天天花枝招展的，反而沒味道了?！?/br>
鄭余余說：“你怎么定義‘花枝招展’的？”

劉潔睨著他：“噴香水是我對男人最后的底線，你一直在我的底線上跳舞?！?/br>
鄭余余想說，那也沒辦法，反正我們ｇａｙ都是這樣的，關銘那樣的后天ｇａｙ才是少見的。但這話也不能說，他可沒打算在體制內出個柜。

劉潔說道：“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和關隊熟不熟？”

“干嗎？”鄭余余說，“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吧，看不出人家不愿久留嗎，怎么著，還想異地戀？”

“異地戀怎么了，”劉潔滿不在乎，“我可以接受啊，我就是想問問他有沒有女朋友啊，怎么這么油鹽不進?！?/br>
鄭余余來了興趣：“怎么著，你鎩羽而歸了？”

“鎩了，”劉潔說，“拒絕我于無聲?？赡苁菦]看上我?！?/br>
鄭余余笑了，搖了搖頭。

劉潔說：“有主了吧，不然送上門的為什么不要？沒見過這樣的男的?！?/br>
鄭余余也不確定，但是對她的刻板印象感覺真是受夠了：“為什么非得要，你是不是仇男啊?！?/br>
劉潔正要笑話他天真，盧隊進來了，倆人迅速歸位，去忙了。

盧隊正在打電話，被上下權責套得緊緊的，上頭責令趕緊結案，下頭又什么都緊缺，掉個分隊來都不行，盧隊本來就碩大的頭顯得更大了。

“查到了沒有??！”掛了電話，盧隊果然發飆，“養你們干嗎的！那個狗屁王琪有沒有動靜??！”

“李琪，”鄭余余趕忙說，“昨天游戲沒上線，調了他的IP，但是也沒登別的帳號，十六個小時沒出門了?！?/br>
該監控的技術隊都在監控，李琪連個電話都沒打?，F在的刑偵電視劇電影拍得太多，一般人都有點反偵察意識，其實給他們工作也帶來了點麻煩。

盧隊著急也沒有辦法，現在線索就在這，只能等著。

傍晚八點鐘左右的時候，李琪終于有了動靜，出門了，盯梢的跟著出去，發現是去了酒吧，在新街附近。

盧隊在外頭指揮，有便衣進去了，清了隔壁間的人，安了監聽，里頭的人算上李琪有三個，果然在討論這幾個死者的事情，但聊天的內容和他們想得不大一樣，這似乎是三個專門盜裝備的黑客。

三人聊完，剛打開門，直接被逮回警局，連夜審到凌晨兩點。

這回鄭余余審出了點東西，感覺自己發揮得不錯，不過關銘沒在，一直到了第二天才來。

“是一個盜裝備的團伙，”鄭余余給他匯報情況，“把死者的游戲賬號給洗了，但是不承認殺了人?！?/br>
關銘問：“死前洗的還是死后？”

“這個沒法確定，”鄭余余說，“但他們幾個說是在死前，因為都是一個戰隊的，盜之前還聊過天。有一個很確定，說動手盜裝備之前，還一起開黑?！?/br>
鄭余余說：“這三個人和死者張喻沒見過，都是在線上cao作，只承認盜過一個人的，就是張喻，其余的不承認，也可能是不記得了，但是你用的那個帳號一定是盜過?！?/br>
關銘打斷他：“有沒有點有用的？”

鄭余余有些無奈，把筆錄交給他：“都在這里了，還在等，等他們開口?！?/br>
關銘接過來，他看著有點疲憊，站起身來，說道：“去看看?！闭f著進了審訊室。

“李琪是吧，”關銘把筆錄扔在桌上問，“吃飯了嗎？”

李琪有些唯唯諾諾，說：“沒有?！?/br>
關銘看了眼手表：“忍會兒，一會兒就送盒飯了，我也還沒吃呢?！?/br>
李琪說：“警察同志，我真的都交代了，就盜個裝備，不至于吧?！闭f著舉起了自己帶著手銬的手。

關銘點了根煙：“這我說了不算，你先戴著吧，不疼不癢的?！?/br>
“你們怎么就要盜這些人的裝備？”關銘在煙霧里瞇著眼問，“根據啥確定的？”

李琪說：“就看唄，從排行榜里看，排名在前頭的，賬戶安全性差的?！?/br>
關銘：“一個戰隊的也盜啊?！?/br>
“其實本來也有這個規矩，是不盜的，”李琪說，“但是這個哥們有錢，出手闊綽，我們不是心思著人家也不差這點裝備嗎，也猶豫了一下，才定的?！?/br>
關銘說：“還有誰知道嗎？”

李琪想了想，說：“沒有?！?/br>
“仔細想想?！标P銘說。

李琪說：“不是，您想想，我們哪敢讓人知道，而且警察同志，我真的已經很久不干了?！?/br>
“不是嚇唬你，”關銘嘆了口氣，倚倒過去，說道，“你琢磨過嗎，我不是嚇你啊，你想過，死了六個人，全國都在播這個新聞，你們九江的地鐵施工施到一半晾到那了，你覺得這案子可能不破嗎？”

“我換句話說，”關銘看著他，“你覺得我們能不找到兇手嗎？”

李琪說：“什么意思？”

關銘樂了：“聽不明白？”

鄭余余在外頭聽得心驚，幸好盧隊不在，不然可能又要發飆。

“你仔細想想，”關銘抽了口煙，翹著二郎腿翻筆錄，說道，“看能不能想明白?！?/br>
李琪哭喪著說：“我真沒啥可交代的?！?/br>
關銘無所謂地點了點頭，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李琪說：“警察同志，我主要是不知道你想聽啥?！?/br>
關銘：“嗯?！?/br>
“我們哥幾個，”李琪說，“真沒殺人，你要是非要是讓我們背，我真沒啥話說了?！?/br>
關銘有些懶得多說，直接道：“沒干過害怕什么，昨天問了你一個ID，馬上就慌了？”

“我以為是報警了，”李琪說，“現在抓得嚴，有人已經被抓了，我也害怕?！?/br>
關銘皺了眉，非常不耐煩的樣子，鄭余余看著都心驚，別說是犯罪嫌疑人了，就算是他，看見關銘這表情都害怕，想招供點什么。

關銘站起來了，鄭余余：“……”

李琪說：“哥?！?/br>
關銘睨了他一眼，李琪說：“哥，給根煙?！?/br>
鄭余余抱著臂倚在墻上，看著關銘給他點了根煙，豐隊和劉潔走進來，劉潔問：“關隊在里頭？”

鄭余余一仰頭，示意自己看。

劉潔看了眼，關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