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越來越少，他最后用舌尖頂了下嘴角，一個鍵派過去，畫面出現血色的KO。

晁鳴靠在椅背上點煙，他問我：“玩嗎？”

我搖搖頭，“從昨晚到現在你都沒休息？”我有點心疼他。

晁鳴挑眉，沒說什么，倒是旁邊的施奧笑起來，“喲，你可別問他。晁少爺怎么休息，美人在懷…”

“滾啊?！标锁Q推施奧。

“昨晚，”施奧對我說，“我親眼看見那妞兒扶著晁鳴進了輛出租，他中午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就知道?！?/br>
我開始往懸崖掉。

“我就知道，晁鳴終于不是童子軍嘍?！笔W說完，似有似無地給我眼神。

他們兩個之后的對話在我耳朵里鉆來鉆去，偏偏不往腦子里過，等我回神，施奧說：“無論怎么開始的，你現在可賴不掉她了?！?/br>
晁鳴沒笑。

“也是一種情趣哈，我他媽還沒遇到過呢?！笔W又說。

我不想在聽他們講話了。我是什么呀，晁鳴的自慰杯嗎？他的只字不提，我的沾沾自喜，愚蠢可笑的姜亮點。

“奧哥，我想玩這個?！蔽掖驍嗍W，指著他面前的機子說。

施奧有點驚訝，飛快地掃了眼晁鳴，“哦，好，你來我這邊?！?/br>
“往上搖是腳刀…”

我故意不去看晁鳴。

看來我真的沒天賦，在施奧的指導下還是輸了。

“唉，剛你應該把掃把頭逼到角落干?！笔W惋惜。

“不太熟練…”我說。

“也是，第一次嘛?！?/br>
旁邊的晁鳴把煙摁了，往機子里投幣，他拍了一下施奧，“來，咱倆來一局?！?/br>
那天晚上的晁鳴很好斗，他是黑色的忍者，施奧是粉色的木乃伊，有幾次施奧喊：“哇靠晁鳴你瘋了這么狠?！?/br>
雖然我不太能看懂，但是能看出來忍者的確把木乃伊逼到角落，瘋狂地上腳刀。

晁鳴贏的時候握了下我的手，我就把不快樂都忘了。

第17章【2000】08

【2000】

大哭過后會有種撕心裂肺的快意。

雙眼干干，大腦空空，像死在水里的鳥，反著肚皮漂啊漂。床頭的風扇一直在轉，施奧來給我蓋了次被子，等他離開了，我就又把被子踢掉。

出租屋在鬧區，附近有農貿市場。夏天太陽升得特別早，五點多公雞打鳴，然后有人出攤、出現吆喝叫賣聲。我半閉著眼睛，感受晨光從窗簾縫隙中磨進來，先舔我的腳、再舔我的腰。

廁所有沖馬桶的聲音，我想著是施奧起床了。

昨天晚上和施奧坦白心跡后，施奧說不會再反對我留在上城，只有一點要求就是讓他過來幫我的忙。我并不想連累別人，這件事我自己一個人就足夠，多一個人反而會添亂?？墒亲蛲淼那闆r真不是三言兩語能概括的，噼里啪啦，說到最后我自己的神經都崩了。

一整夜我都在想那些曾經的故事，什么味道的都有，正因如此現在我身體困頓、思維卻清醒，只有縮著身子閉上眼睛才好受些。正當我暈乎乎地進入淺眠的時候，后面的床突然下陷。不用想，一定是施奧。

“今天是七夕?！彼f。

“嗯?！蔽覒脑?。

“昨天我一晚上沒睡，”施奧在劃涼席，“把你給我說的每句話一個字一個字地掰開揉碎想了個遍?！?/br>
我看陽光飄的方向，它從外面擠進來，照在床角落的樟腦丸上。

“從我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和別人不一樣?！笔W繼續說。

“是嗎？”我問。

“我對你一見鐘情，哇，這樣說好倒胃口?！?/br>
我笑了下，“哥你第一次給我告白的時候，也是這么說的?！?/br>
“那都太早了吧。記得晁鳴過生日，你坐在他身邊，眼睛圓溜溜的就那么大，全用來裝他了?！?/br>
“我這么明顯嗎？”

“喜歡藏不起來的?！笔W平躺過去，“你很好，那時候我就想和你說說話，順便帶著私心向你透漏晁鳴的性取向。讓你知難而退?！?/br>
“我只會越戰越勇，絕不退縮?！蔽乙财教蛇^來。

“不苦嗎？”施奧問。

“那時候身邊苦的事情太多了，喜歡晁鳴是最甜的一件?！?/br>
我起身把窗簾拉開，看到對面平房上有個老太太往種的蔬菜上潑水，淋滿水的植物和旁邊放置的紅色塑料桶，像煙頭燒紅的錫箔紙，閃得不行。

而后我坐在床上，背靠床頭，施奧的腦袋就在我腰胯的位置。

“后來我問你，小巷子里我摸你手的時候為什么不拒絕，你說的什么，對不起？”施奧轉過身背對我，開始摳涼席上翹出來的蒲草。

“對不起?！蔽抑貜土艘槐?。

“我巴不得你永遠對不起我?！?/br>
我有點想去碰碰施奧的肩膀，可是實在不能這么做。誰喜歡當另一個人的代替品呢？沒有人吧。小時候是這樣，熱衷把溫柔和善解人意展現給陌生人，卻對親近的人惡語相向，等到長大后就明白了，對待自己的親人應該及時止損。

高二我輟學離開一中，在很偏的一個小飯店里打工。白天就吃廚房里的剩飯，晚上就睡在大堂里，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我沒給晁鳴買那根昂貴的鋼筆，是不是還能租個破房子住。后來老板娘看我干活勤快，讓我住在飯店后面的休息室里，我的日子才好過些。

九五年九月我登上去往臨城的火車，因為要去臨城醫學院報道。沒想到會在月臺上遇到施奧，那時候我們已經有一年多沒見面了，這期間我忙著打工賺學費、復習落下的課業，也沒認識新朋友。

施奧和我坐的不是一趟火車，他走之前給了我他的電話號碼。

“這幾年，真的很謝謝你?！蔽倚÷曊f。

施奧也坐起身，“用不著你謝。還有——”施奧接著說，“有件事我要告訴你?！?/br>
“什么？”我扭頭看他。

“記得在嗎？我們倆的第一次見面?！?/br>
我點頭。

“我記得的二天你來萬勝城找晁鳴和我。啊不，應該只是找晁鳴?！笔W說完這句話我沒回，而是等他繼續說下去?！澳翘焱砩详锁Q和他當時那小女朋友開房了，叫什么來著…”

“高美妮?！蔽液敛华q豫地回答。

施奧驚訝地說：“你記得還真清楚?！?/br>
“哥你要說什么？”我有點著急。

“第二天晁鳴就和我講，他的酒被人下藥了?！?/br>
我問得尤其急：“誰下的，什么藥？”

“他認為是高美妮。還能是什么藥，”施奧做了個挺胯的動作，“這種藥?！?/br>
我還沒能消化好這件事。

“最開始晁鳴嘗出來了，可是快結束的時候他又主動去喝，當時我把這個當做他們兩個之間的小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