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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br>任杭之有點意外,猜想秦淵是不愿當著兒子的面提起這種事,大致講了一番秦淵和任弘來過去的事。最后感慨:“明明沒什么仇怨,卻為了這點做事理念的不合分道揚鑣,想來也是一輩子的憾事?!?/br>秦與崢瞥了他一眼,反問道:“每個人都有一些堅持著分毫不能讓的東西,你沒有嗎?”任杭之懶洋洋道:“什么理念什么是非,我無所謂啊。如果我認為一個人是朋友,那他做什么都自有道理,也都是對的?!?/br>秦與崢微怔,腦海中回響起一個悠然的聲音:“阿驍,朝堂上天天在爭的這些,說實話我是不在乎的。如果我非要支持什么的話,就支持你認為是對的事好了?!?/br>那個聲音很久之后成了他反感甚至痛恨的存在。但此刻,或許是回憶里的那個畫面太過溫柔,或許是任杭之身上那點愜意感染了他,秦與崢沒再排斥這種熟悉感,嘴角難得提起了一點弧度:“那你或許會適合覆月教?!?/br>●前世任杭之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秦與崢的話就是字面意思。覆月教是個很自由的組織,除了基本的幾條教規,例如不可jianyin婦女、不可殺害孩童,并不限制教眾的行事方式,因此適合他這樣的人。雖然明白了秦與崢的意思,任杭之還是故意自作多情地回了個玩笑:“教主的邀請我收下了,日后來投奔時可不要說話不算話?!?/br>秦與崢并不真的想把這個人收到他的覆月教里,敷衍地哼笑了一聲,沒正面應承這個玩笑,把人送到住處后便轉身離開了。當天晚上,或許因為見到了和于驍莫名相似的秦與崢,任杭之久違地夢到了前世,這一次難得是個好夢。幾年前任杭之幾乎每日都夢到上輩子的事,十有八九都是噩夢。有時是于驍對他拔劍相向,眼里曾經的光亮消失殆盡,只剩下冰冷的恨意;有時則是于驍渾身是血地倒在他面前,明明還有意識,卻閉著眼一點不肯望向他。他自虐一般地享受于驍試圖殺他的那些夢,盡管于驍眼里的冷意讓他心痛,但那至少是更合理的結局。在真實的上一世里,他未能親眼看到于驍的死,于驍也并沒有機會報復他。而這次的夢里,沒有鮮血和背叛,他和于驍策馬在原野上奔跑,于驍還是少年時的樣子,意氣風發,傲慢張揚。上輩子名叫傅杭之的他,在于驍身邊時的笑容格外放縱。于驍仰頭看著高原邊際上大團的云卷,聲音在呼嘯的風中空曠起來:“如果在傅家呆得不開心,就來找我吧。我父親只管軍事,家里都是我做主?!?/br>而傅杭之拖長音喊道:“暫且忍著吧——不開心的時候想到你就開心了?!?/br>傅家在周國世代為官,家業越久也越小心謹慎,家里規矩頗多。傅杭之的父親傅方是當朝右丞相,他作為嫡長子,從小便是被當成下任家主來培養的,承擔著傅家下一代未來的希望。傅杭之不喜歡規矩禮節,也不喜歡長輩們每天念叨的對皇上盡忠對百姓盡責。但他在傅家生來養尊處優,親人寄托厚望也給予關愛,感情是有的,也只能嘆一句既來之則安之,在長輩和皇上面前裝出一副標準的傅家公子的樣子。同傅家來的子弟也大多出自同一個模子刻出的世家,那樣的環境下,于驍是唯一和真正的傅杭之意氣相投的人。于家并非世家大族,于驍的父親于定遠出身平凡,在周國和蠻族作戰時脫穎而出,后來一路勝仗升到了驃騎大將軍的位置。于驍在軍營里長大,看長風聽馬嘶遠多過琴瑟詩書,他有將門子弟慣有的那種平定天下的抱負,但更多是對贏得戰爭的渴望和對來自高堂束縛的本能反感。傅杭之的目光落在于驍身上的時間越來越久,即便人不在面前,心也總有一部分跟著他遠在塞外天邊。年少時分不清感情也懶得去追究,而后來一切急轉直下,更沒有精力放在這樣繾綣的心思上。年少不知天高地厚,于驍在曾和傅杭之閑聊時滿不在乎地說:“皇宮巴掌大地方,半支軍隊就足夠踏平了?!眹樀酶岛贾锢锿馔獠榱撕镁?,確定他們帳篷外是空曠的草原,沒藏什么居心叵測偷聽的人。當然于驍并沒有認真謀反的意思。他平日要么跟父親打仗,要么在家里練武,大多數時候不覺得頭上還有個宮廷壓著。何況他和父親都絲毫沒有當皇上的意愿,管一個國家聽起來就讓人折壽。可惜宮廷里高坐的那位并不這么想。任杭之從難得的美夢里醒來,眼角眉梢都還掛著笑意。他坐起身環顧四周,遲鈍地想起自己現在姓任,身在覆月教,而傅杭之和于驍都已是夢里才能得見的人了。窗外的天空仍然昏沉,任杭之怔忡了許久,疲憊地倒回了床上。方才的夢和白天的經歷交織在一起,一個瘋狂的念頭在他腦海里升起。既然他能夠轉世,那么上一世的其他人呢?那么……于驍呢?不同的兩個人真能夠那么像嗎,相似的容貌,相似的氣質乃至說話方式,雖然他只和秦與崢說過幾句話,但已經有預感他和于驍的性格也不會相差多少。任杭之被這個念頭迷住了,他的心狂跳起來,手心不知不覺被緊攥的拳頭劃出了紅痕。幸好有秦淵的邀請,他能夠名正言順地留在覆月教幾天,接下來需要想辦法更多地接近秦與崢。如果……如果秦與崢真的有可能是于驍的轉世……任杭之苦笑一聲,上天會對他仁慈到這個程度嗎。●招惹覆月教后山的梅林旁,秦與崢停下了手中的劍,冷冷問道:“你為什么總跟著我?”任杭之應答如流:“秦老說了,我們年齡相仿,讓教主有空照看一下我。我倒不需要照看,跟著你學學劍術也是……”任杭之話音未落,秦與崢已經揮劍徑直刺了過來。他足尖點地向身后掠去,然而泛著寒光的劍仍然如影隨形地跟著他,他只好認命地變換身法閃躲起劍鋒。幾招之后,秦與崢收了劍,任杭之在不遠處從容站定,喘氣聲都沒有重上一分,身后梅花在劍氣侵襲下簌簌飄落。秦與崢瞇了瞇眼:“輕功還說得過去?!?/br>任杭之聳聳肩,絲毫不介意面前人一言不合就出手的行為:“我劍術只學了個皮毛,也就和父親學的輕功還不錯,至少能用來逃命?!?/br>“哦?你經常需要逃命嗎?!?/br>“啊……我喜歡湊熱鬧。有時不小心就招惹了不那么該招惹的人物,只好走為上計了?!比魏贾伎剂艘粫罱氖论E,舉了個具體的例子。“上次有個朋友看上浩然盟副盟主的女兒,副盟主禁止他們來往,我就替朋友給那位小姐送了封信,出來時不小心暴露了行跡,被追出幾里遠?!?/br>當今江湖大大小小門派組織近百個,浩然盟卻是獨一無二的存在。數十年前西域邪教入侵,是浩然盟帶領武林眾人將邪教逼退的。那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