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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了,他還是有點不習慣,自己要為一個小生命去負責。不知不覺,風里有了淡淡的咸腥味,遠處傳來隱約的浪濤聲。何亞寧點開了地圖,這才發現已經開到了臨海區。車子駛離了主干道,他找了個合適的地方將車停下。這里是郊區,沒有迷醉得令人眼花的光線污染,何亞寧靜靜地坐在車子里,點開了音響。“我也無所謂,你說什么都對,當我已經變成了你零碎的時間……”泛著微甜的女聲響起的時候,何亞寧忽然覺得,自己那顆麻木了的心,破了冰封,露出傷口,又隱隱痛了起來。不遠處有一片沒有完全開發的沙灘,但并不妨礙有人在沙灘上玩耍。即使開著音響,何亞寧也仍能聽得見時不時傳來的青年男女歡叫聲。清脆而熱烈。如同當年的徐英閱。何亞寧又重新回憶起那個他已經免疫了的名字,和名字背后令他麻木的人。他與他也曾是幸福的范本。校園相識,相戀,畢業后順理成章結婚。家庭美滿,事業上相互扶持。徐英閱是那種優秀且自信的人,走到哪里都自帶光芒。他完美,也追求完美。也因此,他不能容忍小竹的“缺陷”。徐英閱想再要一個孩子,何亞寧拒絕了。生養一個孩子對他來說就已經耗費了大量精力,更何況那個時候何亞寧正處在事業的上升期。他與徐英閱之間,也漸漸有了裂痕。——我曾仔細聽,你說的大道理。曾經小心翼翼,維持表面的和平。何亞寧一直在想,在這樣一個社會里,身為一個omega,到底應該如何自處。一個有事業心的omega,一個不僅僅滿足于生養孩子、照顧家庭的omega,到底怎么選擇,才是對的。何亞寧想來想去,好像怎么做,都無法達成外界與他個人共同的滿意。曲子循環地放著。何亞寧就這么靠著車窗,一點點放空自己。一直到手機鈴聲猛地響起,他才從回憶中慢慢抽離。何亞寧低頭看了一下來電號碼,愣了一下。他并不是很想接這個電話。但對方很執著,何亞寧只好在第二波鈴聲涌上來的時候,把電話給接了。“喂?!彼辶饲迳ぷ?。電話那邊說了些什么,何亞寧輕輕皺眉。過了好一會兒,他望向遠處的洶涌的黑色的海,“你真的覺得,我們有必要再談?”第22章何亞寧推開家門的時候,向杰正在陪小竹玩。一大一小倆人坐在地上,面前撒了一大片拼圖碎塊。何亞寧認出那是他給小竹買的,不過當他拆開看了那些碎片一眼,何亞寧就果斷選擇了放棄。他沒想到,這玩意兒居然被翻了出來。更沒想到,這倆人還很有耐心,拼圖已經被完成了大半。向杰抬起頭來,瞅見他,手里的拼圖掉了下來,“你……你回來了?”他已經好些日子沒見到何亞寧了。他知道何亞寧正生他的氣。接連碰了幾次壁后,向杰便不敢再給何亞寧送飯,怕招人煩。至于微信和電話,他也知道,何亞寧不會回。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向杰覺得,何亞寧好像又瘦了一些。本來就很單薄的一個人,現在換了輕便一些的春裝,更顯得瘦削。“咳?!焙蝸唽幥辶饲迳ぷ?,目光落在向杰的肩上,又匆匆滑開,“嗯?!?/br>小竹抬頭看了何亞寧一眼,沒說什么,繼續著手上的拼圖大業。“你……晚上留下來吃飯么?!毕蚪芴ь^看了眼時間,小心地征求何亞寧的意見。“……嗯,不必做得太豐盛?!焙蝸唽帾q疑了一下,避開向杰的目光,“小竹,過來一下,爸爸有話跟你說?!?/br>小竹正低著頭為自己手上的拼圖找合適的位置,聞言頓了一頓,茫然地抬起眼,看著何亞寧。何亞寧臉上,仍是淡然的表情。向杰嗅出了些微的不對勁。他來何亞寧家有一段時間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在他的記憶和認知里,何亞寧幾乎沒有單獨和孩子單獨談話的習慣。畢竟小竹實在是個省心的孩子,有什么事,隨口說兩句就行,她也聽得進去。氣氛一下變得微妙起來,小竹仍舊沒有說話,低著頭,好像還在思考,手上的拼圖到底應該放在哪里。何亞寧就這么站在那里,等著。向杰連大氣都不敢出,他不知道是要勸小竹一會兒再玩拼圖,還是讓何亞寧坐一坐,喝點水。不知過了多久,向杰看著小竹有些掃興地把拼圖丟進盒子里,站了起來。何亞寧看了向杰一眼,向杰縮了縮脖子,自覺溜進廚房,準備做飯。向杰開了水龍頭,心不在焉地洗著菜葉。廚房的推拉門是關上了,但他卻仍下意識地往客廳方向瞅。何亞寧怎么就突然回來了?他跟小竹在說些什么?為什么還要專門支開他?向杰把手上的青菜葉子都洗禿嚕了皮,突然被自己冒出來的一個念頭嚇了一跳。何亞寧要辭掉他了?!向杰一想,覺得好像很有道理。何亞寧已經好些天沒回來了,可他親媽卻接連來了好幾次,又是澆花,又是給小竹檢查作業的。向杰尋思著自己在這個家的作用好像也不是那么明顯。更何況自己還覬覦雇主的美貌,恬不知恥地求上位……向杰擰小了水龍頭,越想心里越堵得慌。該來的總是會來。何亞寧不在的這幾天,那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片刻沉寂。向杰把水龍頭擰上了。他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把耳朵貼在門上,試圖聽到點什么。何亞寧看著女兒,伸手幫她理了理辮子,小姑娘的頭發又長長了點,細細軟軟的,像絲綢一樣——徐英閱就有這樣柔軟的頭發。小竹的長發被細心地編成了兩個麻花辮,何亞寧摸了摸她的發梢,輕聲問,“是誰幫你扎的辮子?”小竹低著小腦袋摳著手指頭,好半天才擠出一句,“哥哥?!?/br>何亞寧勉強扯起嘴角笑了笑,雖然小竹低著頭,也接收不到他的笑容,“這幾天,哥哥有沒有好好照顧你?”他當然是在明知故問。向杰的一舉一動他一清二楚。小竹歪著小腦袋,一雙明亮的眼睛盯著他看,很認真地點了點頭。何亞寧也不是什么都知道。至少,小竹是什么時候跟向杰親近起來的,他就不是很清楚了。在何亞寧的印象中,向杰似乎也沒有刻意去做些什么討好她。而小竹,雖然省事,但心很深,不是那種隨意跟人親近的人。就連那句“哥哥”,也來得不明不白,但又再自然不過。“小竹,你爸爸回來了?!焙蝸唽庉p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