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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造成了影響,他向來優秀的視力此時可能狀態僅有平常一半。“林——”“長官!”“林帥!”有人在耳邊近乎嘶吼的大喊,聲音交疊,不只一聲。耳鳴讓林君盛聽東西也像隔著一層遮蔽,不太清晰。不過,那并不妨礙他將已經沒了彈藥的槍豎著懟到地上,再把自己支起來。林君盛背后是只剩三分之二的戰壕掩體,殘余的隊伍在他身邊集結。他平息一下紊亂呼吸,瞇著眼睛大致數了下還剩多少人,余光里瞥見有一位的刀都卷刃了,他就把自己的拋過去,然后拔下空彈夾,把對方那柄快要卷刃的刀裝到自己的槍頭上。“少帥!”有人又叫了一聲。林君盛提起手里已只能算是一把長刀的槍:“還能再殺幾個,不用提前給我叫魂?!?/br>他說完這句,下一句利落指揮整隊。前面的火力點非常難攻,但只要拿下,這一條防守線可以多撐上三天,而三天足夠新的支援到達。守住這條線,后方的所有人就可以安全得更久一點,他們留給其他傷亡更慘重隊伍的喘息空間也更多一點。“檢查裝備?!绷志⒄f,“準備戰斗?!?/br>所有人都握緊了手里的刀與槍。他們離開掩體,像洶涌而出的飛蛾一樣朝前方紛飛戰火撲去。……有人說,人在將要迎來自己的終局的時候,是會有所預感的。林君盛仍有輕微耳鳴,他的視野仍然模糊,可他還在前進。他手里只剩一把刀。但就像他說的那樣,他就算這樣也還能再帶走幾個,他沒有妄下???。火力點已經很近了,對面發覺了他的靠近。散彈將兩側土地都炸出了花,正試圖把這不知道為什么還能前進的人永遠攔在安全距離外。但林君盛還是過去了。他還有最后一包“小禮物”。他要去給對方上門送禮。當guntang熱浪撲過來的時候,林君盛視野變得前所未有的漆黑,可他感官卻像游離在身體之外,思緒更是飛上高空,目光仿佛穿透千里,在追逐另一個人的足跡。他將于今日走到終局,他的身軀直至生命最后一刻都在捍衛這方土地。而他的靈魂屬于他的愛人。如果真有所謂來生,他愿意再投一個名字里帶“盛”字的胎。到那時,名字里有與此生重疊的字,靈魂上有你鐫刻下的痕跡。你會找到我吧?我的愛人。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這兩天可以稱我為妖刀姬】☆、塵世林君盛的懷表是由一支戰地醫療隊帶回來的,它與池暮輕的重逢令人格外措手不及。那天,池暮輕正走在新安置的戰地醫院走廊上,他手里捏著一份剛剛從前線傳回的報告,整個人都好似踩在虛空,魂魄不得安放。后方忽然就傳來了匆匆腳步聲,有人枉顧醫院的安靜規矩呼喊著:“先生,前面的先生,請等一等!”池暮輕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那是在叫自己,直到后面追趕的人終于超過他,攔在他跟前。“不好意思?!蹦鞘且晃会t生,面容里帶著急行軍與連軸救治過傷員的疲憊,他先因小跑而喘了兩口,又才帶著不確定神色望向池暮輕,然后說,“請問,你是池暮輕池先生嗎?”“我是?!背啬狠p簡單地回。他以為是哪里需要臨時支援,又或者有哪個部門的人托對方給自己帶句口信。卻沒曾想,醫生下一秒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面上甚至有兩分驚喜。“太好了!”對方說,“我剛到這個駐點來報道,剛剛在走廊那邊一抬頭,總覺得這邊過去的人好像是你,所以才急忙趕過來確定一下……太好了!”對方首尾說了兩遍“太好了”,仿佛是與池暮輕還挺熟。但池暮輕確定自己之前從沒見過這人,他繼續注視對方。醫生方才察覺自己說了一堆,話語卻重點不明。他遂很快整理一下,又繼續道:“你肯定不認識我,我過去也沒有見過你,但非常巧的是,在上上次戰略轉移的時候,我遇見了一支對被困醫療隊伸出援手的隊伍——那位指揮官你肯定熟悉,他姓林?!?/br>醫生說,醫療隊當時處境艱險,他們又攜帶有一批需要急運到補給點的醫療物資,是那位姓林的指揮官帶隊幫助醫療隊脫困。兩邊隊伍臨分開前,林指揮官與醫療隊換了若干急救包,因為對方隊伍急著前進,前方戰事吃緊,已經來不及去補給站了。那人用于置換急救包的物品中,就還有塊金懷表。懷表打開便能看見里面嵌著相片,一看就是對懷表主人來說十分重要之人。醫生記得當時對面隊伍里有人震驚地問:“林帥,這你也舍得?”那位指揮官說:“沒事,人我心里放著,他要是知道,肯定也不會怪我的?!?/br>醫生由此對林指揮官印象深刻,連帶著對懷表相片中的人也有了不淺印象。他完全沒想到自己今天剛到達這處醫院,便能意外遇見相片里的主人公,剛剛才一路匆忙追趕。“我是來還表的?!贬t生最后說,“這塊懷表意義非凡,我覺得它應當物歸原主,留在最該擁有它的人手里?!?/br>相片底部寫有池暮輕的名字,所以醫生知道前面這位先生姓池,大名池暮輕。他鄭重歸還為懷表,見年輕人將表接過,便感到心里一塊石頭落了地,還不禁又感慨了句:“也希望林指揮官那邊一切都好?!?/br>池暮輕就忽的沉默了一下。醫生已經見過許多場離分,這令他也忽然有了預感。他看見前方年輕人抬起手里拿了很久的報告單。“謝謝?!背啬狠p說,“但他已經……”年輕人輕微頓了一下,好像吐露那幾個字對他來說也實在困難。可最終,他又不得不道:“他已經確定犧牲了?!?/br>池暮輕今天早晨收到前線傳回的最新消息,林君盛與其部隊全體犧牲,無一人生還。他的愛人消失在一場熊熊烈火里。而這天中午,他又收到了一度被愛人為了醫療物資置換出去,反倒陰差陽錯回到手中的懷表。這是唯一一樣意外留下來的東西。池暮輕好像從這一天起就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他感到日復一日都是差不多的光景,也很難再對任何東西提起興趣。只是奇異的,他仍然在做自己應該做的工作。甚至必要時,他會不再局限于后方,也會時常躋身到前方隊伍里。也是在很久之后,池暮輕才漸漸明白過來自己當時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