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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沉入積怨潭前,曾死于村民之手的人?!毕硖帽泵娴钠珡d里,小秋望著正廳里的混亂開了口。他說的是那些仿佛人面蛇身的“水流”,手還握在盛珣手腕上。盛珣站在近旁,與小秋肩膀相抵,落在旁人有種不自知的親密。“那些怪笑的人影?!笔憣⒛抗馔断蚺c受害冤魂們扭打的另一方,“他們究竟是不是孫家人一直供奉的保家仙?如果是,那一直接受孫家人供奉的是他們,孫家長老口中所謂‘列祖列宗’,是不是根本不存在?”這是一個盛珣還身處寢堂時就思考過的問題,不過那會,他身邊只有將將取回姓名的兩位女士,她們記憶模糊不清,也不了解孫家內部詳情。至于林朗,對方至今仍然狀態特殊,對于自身的定位都不太清楚,也更沒辦法幫忙答疑解惑。而兩個蹲在包內的娃娃則更不必說。“不能完全稱其不存在?!毙∏镌诿鎸κ憰r又變回了耐心體貼的居家好秋,不是那個會在戰場上套友軍麻袋的湊合鬼。他抿了一下嘴唇,接著把他這頭得到的信息都盡量詳盡地告訴盛珣——“用殘害他人的方式上供,孫家人自以為能以此積福,受祖宗庇佑,但實際上,他們不斷進行的供奉儀式只能養鬼?!?/br>“供奉本該是后人圖心安,前人得掛念的事,但福高村的人將這當做一種交換儀式,并為此瘋魔,且越來越貪?!?/br>“他們的瘋狂與欲念能將最為普通中性的魂魄也供給為惡鬼,依托貪婪和怨憎而生的鬼又反過來影響人?!?/br>“于是整個福高村越來越陰邪,怨氣浸入土地,屬性轉陰的土地成為能天然養育邪祟的積怨潭,積怨潭又反過來影響人心?!?/br>福高福高,盼的是福氣到來節節攀高。可若人心jian惡,做的都是作jian犯科的事,那福氣聽了也要連夜逃跑,反倒是污穢會覺得與你一拍即合,要登門拜訪,從此與你同行一道。小秋說,外面的怪笑人影既是保家仙,也是孫家先祖。它的內核是孫家祖輩,可多年吸食的怨氣早已讓它內外污透。如今對方是集孫家先祖、保家仙以及積怨潭之力于一體。“村民貪,他們供出來的怪物也貪?!毙∏锢淅涞?,“從這個混合穢物誕生的那天起,福高村所有死去的村民也都不得善終,他們死后自動進入積怨潭為鬼,是死了也還要繼續供奉,不斷為積怨潭充能?!?/br>而這些鬼還以為全村能死后團聚就是祖宗庇佑。實際上,在他們供奉的“先祖”看來,他們也不過是一群能不斷帶來新血補充,不斷讓自身力量壯大的長工罷了。深受宗族思想侵蝕的人不會認為死后還要為“先祖”服務有任何錯。但那些因福高村而枉死的,以及在村莊荒廢后還被不斷拉入積怨潭的人,他們便當然沒有村民好使喚。其他如同李英英一般的人都被沉進了村中那條小溪流里。剩余的“于木蘭”們,則被埋在寢堂后的庭院。至于李英英和于木蘭本尊,她們,則是被精心挑選出的最具有反抗精神的兩方代表。所以被壓在牌位桌前日日脊背佝僂,被迫卑躬屈膝,象征著兩方冤魂對罪魁禍首的服從。“這是我在摸到那塊棺蓋,穿上這件衣服,還有走過那座橋時知道的事情?!毙∏锬抗膺€落在混戰的前廳。在講述中,盛珣將自己這邊找到的東西也都補充了進去,他們的資料互相結合,便還原了發生在福高村這幾十年間的大體事跡。小秋感到盛珣的手腕是輕輕掙了一下,他以為盛珣想把手抽走了,不太情愿但還是松開手指,好讓人將手腕拿走。然而盛珣的手腕僅是翻轉。對方把手握了回來。前廳里,混戰還在繼續,在小秋幫助下得以沖破桎梏的枉死之人正與罪魁禍首們打得不可開交。盛珣他們暫時沒有插手,只是旁觀,最多偶爾給一些輔助。無辜者先是受害,又是被壓在水中地下這么多年。如果不讓他們痛痛快快打上一場,沒有正面復仇的暢快,他們積攢了那么久的怨憤便永遠無法平息。這是他們的復仇專場。“在這個村子里,也還是有過想要掙脫怪圈,從這條循環鏈上逃走的人?!笔懺谂c小秋又一起靜靜站了會后忽然開口,聲音里隱約帶著嘆息。“嗯?”小秋之前沒聽盛珣說過這部分,他已經默認這個村里沒有一個好鬼,所有在村內冠以孫姓的人都背負罪債。他有點疑惑,腦袋轉過去看盛珣。盛珣的目光也從前廳移走,卻是投向了一旁的背包。——之前幫忙看管背包的李英英和于木蘭也已經往前廳去了。她們同為受害人,值得擁有這復仇專場。背包的拉鏈已被好好合攏,寢堂里取得的記錄簿和族譜也都被裝進了包,記錄本的本脊在包側頂出一個角。“從村頭數第五間屋,戶主孫林,妻孫鈴,兒子孫之茂,女兒孫小竹?!?/br>盛珣視線掃了包上凸的那個角一眼,他眼前浮現的是自己剛剛幫于木蘭查名字時看見的這行內容。接引盛珣和小秋進村的紙人村民說,他住第五間屋,喊他大茂就行。他就是記錄簿上的這位孫之茂,死于三十年前,死因旁標著的卻是“族規處置”。盛珣匆匆瀏覽過這位孫之茂的生平。撰寫的人用盡了惡詞去痛罵孫之茂忘恩負義,做人忘本,辜負宗族養育之恩。盛珣看見的卻是一個曾想過要逃離的人,是怎樣被他的族人給死死拖回了泥沼中的。孫之茂父母早逝,他去學校讀過幾天書,想要將meimei帶離山村,走一條和族里絕大多數人都不相同的路。就因為這,族里長輩罵他忘本,說他愧對先祖,還告訴他,他meimei小竹在出生前就定給了族里一位管事,那位管事年紀不小,近些年身體也不太好,他孫之茂與其心思浮到天上去,想一些有的沒的的東西,還不如老老實實安于山村,好好侍奉那位管事,然后等小竹滿了十四就盡快完婚。【他被外間花花世界迷眼,竟要背棄宗族長老定下的婚約,視早逝雙親臉面于不顧,執意帶其妹小竹出族,蔑視族法族規?!?/br>【xxxx年x月xx,令宗族蒙羞之人孫之茂攜妹小竹深夜出逃,于村莊后山擒之,族規處置?!?/br>【五年后,同月同日,孫小竹自縊,該支再無后人?!?/br>人心在惡起來時當有多惡呢?盛珣發現自己到底還是低估了。孫之茂是族志記載中唯一一個有過明顯逃離念頭的人。他被“族規處置”,死后卻還被扎成了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