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人吃掉丹藥后，給他所說的那句話再次在他腦海中響起。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將那句話套在了蕭無辰的身上。

段澤抱著人走到房門前，推開門后直奔房間中能坐人的最大空間——床上。

有個干凈的地方躺著，段澤才有時間和精力繼續思考。

魚人說他會遇到一個自己聽不得別人誹謗對方的人，可是如果他真的聽到有人說魔尊的壞話，他覺著自己應該并不會因此而生氣，反而會和被人一起說，甚至說的更難聽。

前提是在不受天道禁錮的情況下。

“……”

那沒事了。

是他想太多了。

“阿澤，你得了風寒嗎？”段澤正想著，抱著他的蕭無辰忽地半撐著床向上湊了點，對方的臉和段澤的臉挨得極近。

段澤能清楚的看到蕭無辰額頭上因為疼痛滲出的冷汗，對方纖長濃密的睫毛垂著，一雙桃花眼因為疼痛微瞇，噙滿了濕意，薄唇抿起，一手從他腰上移到了他的臉上，“好熱啊?！?/br>
“……”段澤微張著嘴，所有的話全部被堵在了嗓子眼，他什么都說不出來，腦內因為對方靠近而陷入一片空白。

不對勁，很不對勁。

“怎么越來越燙了？”蕭無辰將自己的手翻了個面貼在段澤臉上，見人的臉絲毫沒有降溫的情況，便自己將臉貼了上去，“現在感覺好了點嗎？”

段澤喉頭發緊，干脆閉上眼，抬手拍了拍蕭無辰的頭，“睡覺，睡醒了就好了?！?/br>
“真的？”蕭無辰又撐起來看向段澤，動作間他那一頭發絲垂落下來，掃在段澤臉上，有些癢，后者抬手將那些頭發撩到一邊，沒睜開眼，蕭無辰的臉殺傷力太大，他選擇眼不見心為凈，“對?！?/br>
“那太好……咳咳！”蕭無辰剛要躺下來，忽地面色一僵，捂著嘴干咳了幾聲，接著松開段澤撐著到床邊后朝外嘔出來一大灘血。

“咳咳咳?。?！”

段澤聽到動靜，忙睜開眼看到蕭無辰半趴在床邊，從烏發中透出的臉白的像紙，兩片唇因為血被染的嫣紅，他整個身子因為咳嗽和蠱蟲發作引起的疼痛不斷顫抖著，看起來極其的易碎。

段澤一下被眼前的場景刺痛了，他再不顧著什么亂七八糟的心情，一下撲到蕭無辰身邊，伸手邊給人順氣，邊將人盡量的靠在自己身上，減輕對方的痛苦。

“疼，好疼……”蕭無辰咳嗽的雙眼發紅，一串生理性淚珠順著眼尾滾落，睫毛上沾著星點淚珠，在燭火下閃耀著晶瑩的光，“阿澤……”

他無意識的想要找段澤尋求安慰，可在剛才吐血的時候，他的發絲和嘴上沾滿了血，太臟了。

蕭無辰抱不了段澤，只能一臉委屈的用手指勾著段澤的食指，巴巴的看著他。

沒等段澤心軟，蕭無辰面色又是一變，又咳了起來，鮮血順著他的嘴角不斷的向外溢出，這次咳的量比上一次還要厲害，像是要將自己的內臟也咳出來。

以往對方的反應都沒有這般強烈過，段澤抓緊蕭無辰的手，將自己的神識探到了對方體內，然而他除了一片一片的黑色外什么都看不到。

“蕭無辰，讓我看看你的身體?！倍螡梢詾槭鞘挓o辰不愿意讓他看他的身體，出口說道。

后者抹了一把自己嘴角的血，眼神從恍惚漸漸清晰起來，繼而變得深沉了些，“段澤？”

段澤聽到蕭無辰的語氣后，面容露出來一抹疑惑，怎么感覺平日的蕭無辰回來了？

什么情況，以前蕭無辰蠱蟲發作時像是個孩子，可現在看對方似乎是恢復了，難道是因為剛才咳的幾口血回光返照了？！

還是說對方的蠱蟲發作時間已經結束了？

段澤想到這里，主動松開了蕭無辰的手，遠離了對方，“你沒事了？”

蕭無辰手微動，臉色依舊差的厲害，沒有段澤的支撐后，趔趄了一下，差點摔倒，語氣略惱，“你看我像是沒事了嗎？”

段澤坐在一邊默默的打量了一遍蕭無辰，對方在恢復狀態后，就沒怎么咳了，不過看著似乎還疼著，看完后段澤又湊了過去，先等人從納戒中拿出來一張凈身符清理了一下后，才又張開手對著蕭無辰。

蕭無辰看著段澤，對于對方坦然的反應有些驚訝，接著唇角凝著一抹笑，絲毫不見外，也完全沒有在他所有的記憶中這是第一次是和人抱在一起的自覺，抬手就將人撈到自己懷里，接著感嘆了一聲，“原來是這樣的感覺?！?/br>
段澤伸手拍了拍蕭無辰的后背，“什么感覺不感覺的，話說你怎么忽然有意識了？”

“不清楚?！笔挓o辰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就在剛才，金色的符文已經蔓延到了他的手背，他的下巴放在段澤的肩膀上，對方并不能看到他的表情，“可能是到了某個程度吧?！?/br>
“什么程度？”段澤想起了自己在對方身上看到的金紋，忙問道：“我發現你身上的那個金紋在向外擴，如果擴散完了后，你會怎么樣??？”

蕭無辰輕笑了一聲，語氣毫不在意，“會死唄？”

“會死？”段澤伸手想推開蕭無辰去看對方的神情，然而沒推動，蕭無辰的力氣極大，“別亂動，我現在疼的厲害?！?/br>
“你沒騙我？”段澤推了兩下沒推開便不推了，他緊皺著眉頭，身為本文最大的反派，蕭無辰怎么可能會死在區區蠱蟲身上？

“我不確定，但大概是，”蕭無辰輕嘆了一聲，又道：“中了那個蠱，能活到現在已經是本尊厲害了?！?/br>
“不是，這也太突然了?！倍螡梢粫r之間難以接受，他雖然不怎么喜歡這人，但他沒想過讓人死啊。

“你不舍得??？”蕭無辰皺了一下眉，將自己喉間上涌的血液壓了下去，他的身體他自己最為了解，平日看起來沒什么問題，但每次蠱蟲發作的時候，他體內都會被攪得一塌糊涂。

以前他會慢慢恢復好，但隨著時間和次數的增加，他漸漸有點力不從心了。

按照段澤所說他身上的金紋真的是在不斷蔓延的話，那估計就是他的死線。

可能他現在能有意識，就是這蠱蟲最后的仁慈。

蕭無辰自然不是那種會坐以待斃的人，可尋找了四百年，一次好消息也沒有傳過來。

時間已經不多了，他的計劃必須要提前。

男人語氣中全是調笑，在知道段澤內里換了人后，他就將人從他的仇恨中摘了出去，甚至他還有些感謝對方，雖然不是他動的手，但對方從某個角度看也算是幫他除掉仇人的人。

隨著一次次的接觸，他發現這個人包裹在那副冰冷外殼中的靈魂是有趣的，會牽動他情緒的。

要是以后還能這樣，也不算太差。

段澤抱起來的感覺熱乎乎的，像小時候父母給他用魔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