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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沒人不知道??衫现鞑具@些日子親眼看著云瑯被梁老太醫扎成刺猬,躺在榻上寧死不屈,從沒見過云小侯爺招供得這般痛快。事出反常,老主簿反倒滿腔憂慮,上去急扶他:“可是舊傷又發作了?!您先別出門,我們這便去請梁太醫——”“不是?!痹片槍⑷税醋?,“舊傷罷了,我如今康健得很?!?/br>老主簿憂心忡忡:“您上次也是一邊這么說著,一邊咳了半盆的血?!?/br>云瑯被人翻慣了舊賬,如今已然不知道慚愧,認錯得格外順暢:“上回是我胡扯,太不像話?!?/br>“這次確實不是虛言?!痹片樌?,誠懇老實,“您信我?!?/br>老主簿仍滿心遲疑:“您上上次叫我信您,下了榻,還沒出門就舊傷發作疼昏了?!?/br>“這也著實過分?!痹片樂词?,“舊傷發作了,如何還能胡亂折騰?小命不要了?得關上綁起來?!?/br>小侯爺今日的態度實在太好,老主簿反倒尤其沒底,一時有些擔憂王爺的房頂,牢牢守著門:“既然……您為何忽然說起這個?”云瑯等了半天這句問話,清清喉嚨,高高興興:“蕭朔說要弄個藥池,陪我一塊兒泡?!?/br>老主簿愣了下,忽然想起來:“府上說要修湯池,是用來做這個?”老主簿日日盼著兩人多讀書,如今竟已突飛猛進到這一步,格外欣慰:“好好,您放心。我們定然照著這個用途修,修得舒舒服服、寬寬敞敞的?!?/br>云瑯對湯池要求倒不很高,里頭有水、能裝下兩個人就夠,點了點頭,興致勃勃道:“照他說的,哪兒受過傷,就要沾了藥油按摩那個地方?!?/br>云瑯耳后有些熱意:“我沒睡著,琢磨了半宿,覺得我傷得有點少?!?/br>“……”老主簿剛欣慰到一半,“什么?”“傷得少啊?!痹片樅芡锵?,“滿打滿算,還沒好全的也就七處,還都是前胸后背肩膀上的。我自己摸著都沒什么rou,硬邦邦有什么意思?!?/br>老主簿一時幾乎沒回過神,磕磕巴巴道:“所,所以……”“我在想?!痹片樢炎聊チ税胨?,此時還糾結,捧著茶杯,“現在往屁股上捅一刀,來不來得及?!?/br>老主簿:“……”“又怕湯池幾日就修好了,我這傷卻還沒好?!?/br>云瑯考慮得周全:“到時候下了水,還沒干什么,倒先見了紅,憑小王爺看過那幾本小破話本只怕跟不上……”“小侯爺?!崩现鞑緦嵲谌滩蛔?,犯顏直諫,“恕老仆直言,您的話本……看得只怕也沒比王爺強到哪里去?!?/br>云瑯莫名:“我什么都看過,哪里不比他強?”在外頭東奔西走的時候,云瑯躲在山間破廟里養傷,無事可做,全靠看這些東西打發時間。山高皇帝遠,地方的書局書鋪管轄不如京城這般嚴格,話本遠比京城野得很。單一個溫泉,就有少說十來種二十種寫法,醒著的昏著的、坐著的躺著的,各有各的妙處,遠不只京城里這些情節手段。云瑯這次回來的急,又是奔著死路來的,還有些隨身的東西沒帶回京,留在了半道上。若是蕭小王爺再找不到下冊,只怕就該琢磨琢磨怎么帶話給地方舊部,把他自己珍藏的幾本話本設法托人送回來了。老主簿聽著,心情復雜:“您是說……外頭的話本花樣繁雜,什么都有?!?/br>“是?!痹片槢]好意思說得太直白,見老主簿說了,索性也承認,“的確比京里面的豐富?!?/br>老主簿:“光是溫泉,就有二十種寫法?!?/br>云瑯點點頭:“是?!?/br>“您看了二十種寫法?!崩现鞑镜?,“現在為了讓王爺揉一揉……決心自己扎自己一刀?!?/br>云瑯張了張嘴,一時語塞:“……”“這二十種寫法里,有要動刀子的嗎?縱然有……是這么用的?就生往上扎?不都是在燭尖燒熱了,沾著蜂蜜——”老主簿堪堪頓住話頭,咳了一聲:“總之,又哪有一種是像您說得這般的?”老主簿活了幾十年,頭一次見兩人能把日子過成這樣:“您幸虧是在這兒說了,要是您一時上頭,去找王爺說……”“我沒忍住,同他說了?!痹片樚试谧郎?,“您猜這一百個插銷是做什么的?!?/br>老主簿:“……”“我還當我天賦異稟,想出了第二十一種?!痹片樣行澣?,嘆了口氣,“原來與前二十種還這般不一樣?!?/br>老主簿一時有些想給王爺送碗定心安神湯:“您往后……有什么念頭,先同我們商量商量?!?/br>老主簿知道插銷是做什么的了,叫來玄鐵衛,叫給書房每道門窗各安上十個:“切莫直接去找王爺了?!?/br>云瑯看著一屋子叮叮當當的玄鐵衛,怏怏不樂,趴在桌子上:“知道了?!?/br>“您的匕首是不是又被王爺收走了?”老主簿看他手中空空蕩蕩,已猜出了是怎么回事,“王爺睡個好覺不容易,您先別去拿了,若是實在沒有趁手兵器,老仆去開府上兵器庫……”“倒不用?!痹片樏嗣溟g飛蝗石,“我愛用那一柄,就是因為它好看?!?/br>云少將軍自小慣出來的毛病,用什么都要用最好看的。每次隨軍出征,寧死不戴笠子帽,不穿四五十斤的步人甲,銀袍銀鎧銀槍,槍頭上還要簪一簇正紅的槍纓。挑匕首,趁不趁手姑且不論,自然也要先挑個花里胡哨看著便極貴極值錢的。云瑯吹著參茶,忽然想起件事:“他是不是說過,我的槍和箭都在大理寺?”老主簿一時沒能跟上云瑯的思緒,愣了下,點點頭:“王爺的確說過……想來應當不差?!?/br>“當初事情出得急,各方都沒來得及反應?!?/br>老主簿道:“那時是當今皇上、當年的六皇子兼執著大理寺。大理寺卿查得雷厲風行,當日定罪,當晚便將府里的東西盡數抄沒了。就連王爺后來去要,也只是被客套話給送出了門?!?/br>云瑯大致知道這些,點了下頭,回想了下:“如今的大理寺卿,還是姚厚么?”“是?!崩现鞑镜?,“就算如今論起來,朝中這些舊官故署,大理寺也是最早跟著當今皇上的那一批心腹?!?/br>老主簿還記得當時情形:“當年六皇子初封賢王,開始嶄露頭角,便是藉由大理寺協審的一場大案,硬生生扳倒了上代三司使……”云瑯正走著神,忽然出聲:“三司使?”“是啊?!崩现鞑军c了點頭,“是個鹽行的案子,當時鬧得很大?!?/br>“上代三司使是江陵王蕭延平,據說是下頭的官員與他勾結,一夜屠了人家鹽行滿門?!?/br>老主簿那時還未入王府,細想了想,給云瑯大略講了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