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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看他的神色都顯得與往日格外不同。云瑯才硬推了人家虔國公府的孫女,此時心中格外沒底,拉著蕭朔:“外公會設法叫我放松警惕,趁我不及防備,把我捆了直接扔進洞房,逼我成親嗎?”蕭朔神色有些復雜,抬頭看了云瑯一眼,拿過簪了花的暖爐,擱進他懷里。云瑯心中警惕:“當真?那我先去避避,你——”“放心?!笔捤返?,“我不會逼你?!?/br>云瑯心說關你什么事,他終歸心里沒底,抱了暖爐,挪得離蕭朔近了近:“若是情形不對,你要幫我?!?/br>屋內避風,云瑯喝了姜湯,又抱著暖爐,身上早暖和過來不少。蕭朔被他熱乎乎靠著,垂眸輕點了下頭:“好?!?/br>蕭朔看著云瑯頸間玉佩,坐了一刻,低聲道:“你早知道——”云瑯愣了下:“什么?”蕭朔理順了念頭,搖了搖頭,替云瑯將玉佩放回衣領里,理了理:“沒事?!?/br>云小侯爺看著瀟灑,其實最不會應付這些事。當年聽見要議親,嚇得當即跑去打翻了戎狄的三個部落,把戎狄的首領一路追到了陰山背后。若是真知道這玉佩是做什么的,定然不會收得這般痛快。更不會到哪兒都要拿出來顯擺,烤個羊都要摘下來幾次,生怕別人看不見。大抵……的確只是情急之下,隨口編的。蕭朔垂了視線,看著仍格外警惕、擠擠挨挨跟自己貼在一塊兒的云少將軍,抿了下唇角,伸手覆了他的發頂:“編得很好?!?/br>云瑯不過是信口開河,有些費解:“哪兒好了?”“哪里都很好?!笔捤诽嫠砗靡陆?,“外祖父來了,你坐正些?!?/br>云瑯怔了下,一眼看見門外的魁梧人影,當即收斂心神,跟著正坐在了榻上。-虔國公忙活了一通,堪堪恢復神智,想起在墻角聽見兩人的話,才記起了蕭朔此來怕是還有正事。他知道輕重,屏退了眾人,叫家將守在門外,特意放緩了神色,只身進了內室。蕭朔起身見了家禮,云瑯也要跟著起來,被虔國公一把按回去:“你跟著湊什么熱鬧?去暖和著!”老國公寶刀不老,云瑯被生按回榻上,哭笑不得:“方才說得是嚇唬您的,我倒也沒病成這般……”虔國公充耳不聞,拿過他沒喝完的那碗姜湯,徑自懟過去。云瑯張了張嘴,干咳一聲,暗中踹了一腳蕭朔。蕭朔起身,去替他拿了個湯勺。云瑯:“……”盛情難卻。云瑯被兩個人盯得嚴嚴實實,蔫巴巴回了榻上,端著姜湯,一口一口往下硬灌去了。“你喝這個?!彬瘒鸦⒐蔷屏淘谑捤访媲?,“說罷,今日來究竟什么事?!?/br>蕭朔道過謝,端起虎骨酒,抿了一口:“朝中同戎狄議和,有意割讓燕云三座城池?!?/br>云瑯同他說時,尚且只是推測。蕭朔這兩日借著在外面奔走,見了幾個昔日的端王舊部,終于徹底問得清楚:“不止如此,還要將朔方軍駐地后撤三十里,其間當作飛地,只能放牧,不可耕作居住?!?/br>“朝廷瘋了?”虔國公已久不問國事,聞言錯愕半晌:“朝中就沒人反對,一致覺得可行?樞密院也就罷了,兵部,御營使,諸閣——”蕭朔道:“并非無人反對,只是不成勢?!?/br>當年滔天血案猶在,有太多人仍記得清楚。如今朝中各自為政,縱然有人有心反對,也不敢擅自走動聯絡,生怕被扣上一頂勾連的帽子。若是到時再無人領頭,縱然再多人心有不滿,此事只怕也難免要就此定下。“你要老夫領頭?”虔國公擺了下手,“自無不可,冬至大朝說句話罷了……”“您已致仕養老,無權理政?!笔捤返?,“若要反對,只怕會被政事堂駁斥?!?/br>“那你說怎么辦?總要有個人——”虔國公忽然反應過來,看著蕭朔:“你要自己出頭?當年你父王是怎么出的事,你莫非不記得了?!”“不止我記得?!笔捤菲届o道,“皇上和朝臣們也記得?!?/br>“廢話!”虔國公一陣窩火,掃了一眼云瑯,盡力壓了壓脾氣,“他們記得,你竟還敢做這等事,不要命了?”“云瑯勸過我,讓我妥協一時,日后再設法將邊城打回來?!?/br>蕭朔擱下手中酒碗:“是我不同意?!?/br>“于私,這是他打下的城池,我一寸疆界、一抔土也不會讓?!?/br>蕭朔道:“于公,不論我說什么做什么,皇上與朝臣其實都會疑心?!?/br>虔國公聽著,慢慢皺緊了眉。“我若韜晦,他們會忌憚我是否暗中謀劃,我若順從,他們也一樣會懷疑我是不是假意作偽?!?/br>蕭朔神色平靜:“既然早晚要懷疑,拖得越久,這根刺便扎得越深。不如索性借機發作,提前將此事引發出來?!?/br>“這有什么不同?”虔國公不解,“你立足未穩,此時便強出頭,一旦引來朝中忌憚——”蕭朔這幾日已盤劃周全,搖了搖頭:“正因為立足未穩,才不易招來忌憚?!?/br>他如今才與宮中稍許緩和,受了些賞賜,卻仍不曾領來什么職分。此時頂撞冒犯,最多只被當作年少沖動、不知天高地厚,并不會被當成是挾權相迫??扇羰菍硎种杏辛藱啾?,再有半句話說不對,都要招來是否有不臣之心的懷疑。虔國公默然半晌,嘆了口氣:“你既已有了周全打算,還要老夫說什么?”“大朝之時,禮制繁瑣。若要朝堂駁辯,不能貿然為之?!?/br>蕭朔看了一眼云瑯,緩緩道:“今日前來,是想先同外祖父商量……”虔國公面無表情,看著這個外孫:“說人話?!?/br>蕭朔:“……”云瑯總算喝凈了那一碗姜湯,松了口氣,擱下碗:“外公,蕭朔寫了篇稿子,要您背下來?!?/br>蕭朔:“……”“這不就結了?拽那么多詞,得什么酸儒聽得懂?!?/br>虔國公一拂袖子:“拿來,老夫去背?!?/br>蕭朔向來不知該如何同虔國公說話,坐了片刻,取出早備好的幾張紙,雙手呈遞過去。云瑯沒忍住樂,拿過盞茶假作漱口,小聲教他:“少說廢話,撿要緊的說……”蕭朔掃了云瑯一眼,抿了下唇角:“你既說得清,由你來說就是了?!?/br>“還能次次都讓我說?”云瑯趁著老人家沒工夫理會,低聲傳道受業:“外公是武人,講究干脆利落?!?/br>云瑯悄聲:“外公說什么,要是愿意,就直接說是?!?/br>蕭朔又不是連話都不會說,被他這般亂七八糟地教,忍不住皺了眉:“我知道,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