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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楊多樂爸爸帶給他的禮物,他今天沒來,你給他帶回去吧?!?/br>林欽禾擰起眉,看著那個購物袋,聲音沉了些:“你怎么會遇到楊多樂的父親?”陶溪抿著唇,他聽出了林欽禾語氣里的不悅,裝作不以為意地說道:“在大門遇到了,他給楊多樂打電話沒人接,才讓我幫忙帶?!?/br>林欽禾沒再說什么,將購物袋隨意扔進了書包里,似乎這只是一片微不足道的垃圾。陶溪松了口氣。他一點也不想回憶傍晚發生的事,遇到的人。他拿出筆,像往常一樣低下頭開始寫數學卷子,心里好像很平靜,又好像很亂,都忘了念了一天要加林欽禾微信的事。陶溪手上很快地刷著題,企圖通過不間斷的思考和計算讓自己忘記一切,卻突然聽到林欽禾問道:“陶溪,你怎么了?”依舊是淡漠的語氣,卻好像已經洞悉他所有的情緒。陶溪筆一頓,看向林欽禾,笑了笑說:“什么怎么?我就寫作業,你還不知道吧,白天周老師又布置了三張數學卷子?!?/br>他不知道自己的睫毛上還掛著未干的水珠,眼角暈著點暮色也掩蓋不了的紅。林欽禾望進他的眼睛里,陶溪目光閃爍著移開視線。然后林欽禾又看向他正在做的數學卷子,說:“第三題選c,你平常不會錯?!?/br>陶溪一怔,低頭看那道題,是一道很簡單的題,他都不知道自己剛才怎么算的。“謝謝,我這就改過來?!彼瓜骂^,慌亂地從筆袋里拿出修正帶,他感覺到林欽禾在看著自己,這讓他手上的動作更加忙亂笨拙,好一會才將錯誤的答案遮蓋上,然后拿起筆寫上c。然后他聽到林欽禾緩緩說道:“我記得我和你說過,有話可以直接和我說,我會聽?!?/br>陶溪緊緊握住筆,睫毛顫了下。“告訴我,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他嗓音低沉,甚至有些柔和,好像在誘導他說出什么。陶溪的手指止不住顫抖,他用力握緊筆,胸口發酸。可他能怎么說?說遇到“養”了他十六年的父親找他索要生活費不成把他罵的狗血淋頭?說遇到親生父親讓他幫忙轉交禮物給他的寶貝兒子?可這他媽簡直比戲劇都荒謬諷刺。他誰也不能說。“我沒遇到什么?!碧障珗痰卮怪^,只盯著手里的中性筆,緊抿著唇。“告訴我?!绷謿J禾嗓音更沉了些,帶著不容抗拒的壓迫。陶溪沉默片刻,倏地望向林欽禾,眼睛已經徹底變紅,他壓抑著嗓音說道:“如果我告訴你,我現在很想哭,但沒地方哭,你滿意了嗎?”林欽禾微蹙著眉看他,沒說話。陶溪又低下頭,在心里狠狠唾罵自己。編個什么理由不好,居然說想哭。他從不當著人的面哭。太他媽丟人了。陶溪只想吃后悔藥,他局促慌亂地拿起筆,準備繼續做題,但自己的右手腕突然被一只手緊緊握住,然后是林欽禾冷淡的聲音:“跟我來?!?/br>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林欽禾從座位上拉了起來,力道大的他踉蹌了幾下。“你干什么?!”“你不是要哭嗎?找地方給你哭?!绷謿J禾語氣很不耐,頭也不回。幾句話間陶溪已經被拽出了教室后門,此時已經接近晚自習時間,很多人在往教室里走,有些人奇怪地看過來,看兩人臉色以為他們要跑出去打架。林欽禾走了幾步就松開了手,陶溪看著林欽禾高大的背影,握緊了手,不敢不跟上去。“要上晚自習了?!彼f。“翹了?!绷謿J禾說。陶溪覺得林欽禾好像又生氣了,但他永遠不明白林欽禾在為什么生氣。可能只是因為自己忤逆了他,沒告訴他實話。可誰讓林欽禾老戳他肺管子。陶溪一路沉默地跟著林欽禾走,像一個押解的犯人,一直被帶到秋實樓的最頂層,他看到林欽禾拿出鑰匙開門,臉上的驚訝再也忍不住。“你帶我來音樂廳做什么?”“這里裝得下你的眼淚嗎?”林欽禾推開門,回過身看著陶溪說道。他的背后是空曠無人的巨大音樂廳,一整面墻的落地長窗靜立著,紫霧灰靄被最后一抹殘陽靜靜燃燒,透過長窗燒進音樂廳里,燒在廳內靜默的黑色鋼琴上,也燒在陶溪的眼睛里。陶溪在一片寂靜中似乎聽到什么在劇烈跳動,他鼻子突然發酸,眼睛也不爭氣的冒著熱氣,嘴上卻逞強道:“我早就不想哭了?!?/br>在跟著林欽禾來的路上,那些事好像就隨著十月的晚風吹走了,只留下一道影子壓在心上。他現在想哭,卻不是因為那些事。林欽禾看著他,沒說話。陶溪突然想起那天他躲在音樂廳的門外,看到林欽禾在彈鋼琴,他笨拙地用手指模仿林欽禾的手勢,目光貪婪而熾熱。“但我想聽你彈鋼琴?!碧障蛄謿J禾,眼中是清澈而閃爍的期盼,“可以嗎?”林欽禾沉默了片刻,對他說:“可以?!?/br>他走到鋼琴椅旁坐下,掀開琴蓋,看著陶溪問道:“你想聽什么?”陶溪對音樂一竅不通,只知道個,這讓他有些難堪,他糾結著手指忸怩道:“我想聽那天你彈的曲子?!?/br>“好?!?/br>林欽禾伸出十指,陌生又熟悉的樂曲在他修長的手指下流溢而出。長窗外垂垂下墜的落日乍然掙脫暮靄的纏縛,赤金色的暮光透過玻璃斜射而進,在林欽禾深刻的側臉線條上交織跳躍著最后的落日余暉。陶溪在暮色中猛地反應過來,他并沒有對林欽禾說是哪天。然后他終于聽清,那劇烈的跳動聲,正來自于他的胸腔,越來越大,越來越響,和鋼琴聲一起共鳴在空曠的音樂廳里,一起閃爍在最后的余暉里。陶溪站在音樂廳中央,看著面前彈鋼琴的人,似乎在做一個比暮色更瑰麗的夢。他想。這支曲子只有他一個人能聽到。這個人,他也想獨自占有。“這首曲子叫什么?”陶溪在林欽禾停下手指后問道。“?!绷謿J禾放下手說道。陶溪怔了怔,覺得這個名字很奇怪,他看著林欽禾蓋上琴蓋,從鋼琴椅上站了起來,用小到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我的生日也在圣誕節?!?/br>下著雪的圣誕節。林欽禾似乎并沒有聽到,問他:“現在心情好點了嗎?”陶溪驀地看向林欽禾,在昏暗的光線中,嘴角翹起的弧度越來越大,他說:“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