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本彤斒强洫劻?。

到了警局，分批分開訊問。

喬今的嫌疑是重中之重，他受到了刑偵隊長的親自“問候”。

這位隊長四十多，坐到這個位置算是年輕有為的了。不知是不是太過智慧，頭頂早早出現“地中?！?，一雙眼睛三道褶，眼下還掛著兩只飽滿對稱的青黑大眼袋。但眼神十分銳利，就像蒼鷹俯瞰獵物。

喬今沒做過壞事，也要被他的眼神嚇到頭皮發麻。

忽然，隊長如沐春風地笑開，推了一只大大的陶瓷杯在喬今面前，請他喝茶。

喬今看了眼杯底的深褐色茶葉，茶水渾濁，他婉拒：“謝謝，我不渴?！?/br>
隊長在他對面坐下。

這間專門用來審訊嫌犯的小房間又小又舊，頂上懸著一只白熾燈燈泡，地上一張桌子兩把椅子，靠走廊的墻上有一面單向透視鏡，沒有窗戶。

昏暗，逼仄，給人以壓迫感。

喬今看了眼鏡子，只看到自己冷淡的面容。

外面誰在觀察自己？

微表情心理學專家？

他不慌不忙轉過臉，對上警官的眼睛。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他鬼不怕，人也不怕。

隊長被他一臉正氣的樣子逗得笑了下，繼而板起臉：“侯杰的藥被換了，你怎么解釋？”

喬今：“不是我做的?！?/br>
“你知道侯杰有心臟病嗎？”

“不知道?！?/br>
“你與侯杰有私人恩怨嗎？”

“有那么一點?！?/br>
“不管多少，都有可能成為你加害他的動機?！?/br>
“看上去是這樣?！眴探裉谷蛔匀?。

“他給你寫過歌，算得上是你老師，你當眾揭露他抄襲，不覺得過分嗎？”

“如果知道他有心臟病，我不會這么做——可能會選擇更溫和的方式讓大家知道真相?！?/br>
“你就這么想讓大家知道真相？”

喬今說：“我要給死去的人一個交代?！?/br>
“那位Q先生是誰？”

“重要嗎？”

“不重要。下一個問題，今天……現在是昨天了?！标犻L看了眼腕表，時間已經超過凌晨零點，“昨天中午十一點半至十二點半，你在哪兒？”

喬今：“吃節目組發的盒飯，然后去休息室午休?！?/br>
“還記得吃了什么嗎？”

“……米飯，五花rou炒扁豆，西紅柿炒雞蛋，茄汁大蝦，還有一只炸雞腿，一碗冬瓜排骨湯?！?/br>
“記得這么清楚？”刑偵隊長意味深長地問。

言下之意是，就像料到會被訊問，專門去記菜色。

喬今：“我的助理可以證明?！?/br>
繼而補充：“我這人記性比較好，一天之內身邊人說的話，做的事，我都能記住?！?/br>
刑偵隊長：“是嗎？那你把從你進警局跟我說的話都復述一遍?！?/br>
喬今：“沒問題?！?/br>
然后他就一臉平常地將兩人的說的對話復述了一遍，就像機器人，一字不漏，一字不錯，負責記錄的文員驚訝地瞪圓了眼睛。

刑偵隊長：“…………”

這人是個天才吧？唱歌太可惜了！

喬今說完有點口干舌燥，但仍然不想去喝那杯茶，“當然，僅限一天之內，如果你問我前天吃了什么，我還真得想一想?！?/br>
不過，在犯罪方面，越是天才，越是難搞。

刑偵隊長干咳一聲：“記性不錯?！?/br>
然后問：“你午休的時候，有誰能證明？”

喬今：“沒人證明，我一個人睡?！?/br>
非常誠實的一個回答，但此問題最為關鍵，沒人為喬今證明的話，那工作人員指認喬今出入過侯杰休息室，就很可能成立。

“休息室是連在一起的，我記得走廊有監控?！眴探裾f。

刑偵隊長：“很遺憾，監控壞了?！?/br>
“……”

嫌疑沒有洗脫，喬今被一個人留在審訊室，他手肘擱在桌上，十指交叉，抵住下頜，如同一個沉思者。

他閉上眼睛，回想今天發生的一切，到底哪里出了差錯？

無數交疊錯落的畫面，像電影快進般在腦中閃過。

在直播開始前，候杰的臉色就不太好了，是不是要發病的前兆？

而他臉色之所以不好，是在與傅情說過話后，傅情說了什么？

這件事，會不會跟傅情有關系？

另一邊，傅情也在接受審問。

與喬今不同的是，她的說辭將自己與候杰撇得一干二凈。

“我跟候老師不是很熟?！彼ひ羧岷?，如同涓涓細流，不疾不徐，“說實話，我到現在還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畢竟，我只是一個瞎子?！?/br>
她在保鏢的攙扶下走出警局，立即有幾個記者扛著攝像機迎上來：“傅情小姐，請問事實到底如何？衛倫是害死侯杰的兇手嗎？”

傅情柔弱地說：“抱歉，我不知道?！?/br>
保鏢護著她坐進車里，傅情驀地勾唇冷笑：“感謝他的正義感，讓侯杰提前歸西?！?/br>
保鏢點頭，盡管知道她看不到。

傅情往后一靠，抬手捏了捏墨鏡下的鼻梁，唇角笑意淡去，“……正義有什么用，太可笑了?！?/br>
手機響起，時她專門為自己哥哥設置的鈴聲。

她摸索著點了接聽，“哥?！?/br>
傅臨問：“你沒事吧？”

“一個瞎子能有什么事。在他們看來，我什么事也干不了?！?/br>
傅臨沉默須臾，“別這么說自己。你很棒?！?/br>
傅情彎唇笑起來，十足一個依戀兄長的少女模樣。

“哥，我們又除去了一個壞蛋。有獎勵嗎？”

“你要什么獎勵？”

“我想要衛倫的眼睛。大家都說，他的眼睛就像寶石一樣漂亮?！?/br>
“……”

與傅情一樣，陸余不是重點懷疑對象，問話的只是一名刑警隊隊員。

這一天下來，坐的時間最多，到警局還是坐著，陸余略感疲累地伸展長腿，姿態閑散，含笑看著對面的小警員。

他天生一雙深邃如潭的桃花眼，這樣看著人時，給人一種含情脈脈的錯覺，女人招架不住，不那么直的男人，也招架不住。

小警員面紅耳熱，吭哧半晌才問出一句完整的話：“陸先生，昨天中午十一點半到十二點半，你在哪里？”

“在休息室吃飯。我的助理可以證明?！?/br>
“那之后呢？”

“之后是私人時間?！?/br>
“私人時間里你有沒有出過休息室？”

“休息室沒有衛生間?！标懹嗾Z氣一頓，“而且，誰說私人時間一定要待在休息室？”

小警員遲疑地問：“那你到底有沒有待在休息室？”

“沒有?！?/br>
“……”

陸余一派坦然，“我去了衛倫的休息室?！?/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