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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想將任何一個微小的細節都記下來,供以后回想。吃完早餐,陸封寒拿藥,又倒了水給祈言。藥量已經從最初的一大把,減到現在的只吃半片了。祈言一口咽下:“對了,伊莉莎說,如果等會兒的測試里,我體內的各項激素和化學物質分泌水平正常了的話,就可以不用再吃藥了?!?/br>減藥到現在,祈言的戒斷反應不算嚴重,最明顯的應該是黏人了很多,不過陸封寒還是擔心:“有沒有什么不舒服?”“沒有特別的感覺,我的情緒好像一直就沒有別人那么豐富,比如夏知揚或者葉裴,他們的情緒就很豐富?!?/br>祈言思索,“不過我在回憶起新年那天,跟你一起去天穹之鉆廣場跨年,開心的情緒很清晰,我覺得我應該是恢復了?!?/br>陸封寒知道祈言不是故意,但這句話的每個字,都撓在了他心尖的癢處。想起那場雪:“嗯,那天我也很開心?!?/br>七月二十八號晚上,指揮室里,陸封寒正在和聶懷霆通話。視頻畫面中的聶懷霆比成立日當天蒼老許多,鬢角甚至染了星霜,在陸封寒面前,他沒有掩飾自己的疲態:“情況怎么樣?”陸封寒:“還行。第一軍團和第七第八軍團都不算反叛軍精銳,不過一個月不到,接連剿滅了三支部隊,反叛軍不會容我再這么‘放肆’下去?!?/br>聶懷霆睨他:“他們不容你,你就不放肆了?”“我可沒說這樣的話?!标懛夂缚诜裾J,“不過遠征軍展現出如今的戰力水平,反叛軍那邊不會毫無應對。很大可能,下次面對的,不是最新型武器的攻擊,就是三四支軍團的合圍?!?/br>“擔心?”“沒什么擔心的,軍人的職責便是戰斗?!标懛夂e重若輕,“終歸是要打的,早打晚打,沒多大區別?!彼D而問道,“勒托怎么樣?”聶懷霆捏了捏褶皺的眉心:“霍奇金作為曾經的聯盟上將,身居要職數年,居心之下,他知曉和掌握的機密,不比我多,卻也沒有少到哪里去。這導致勒托被反叛軍控在手中,就像一座四周臨海的孤島,不能獨用武力,只能另辟蹊徑?!?/br>想起在圖蘭學院發生的槍殺事件,陸封寒腳后跟并攏,語氣雖然差不多,細聽卻添了幾分嚴慎:“統帥,遠征軍會盡最大努力牽制住反叛軍的大部分戰力。萬望勒托這顆‘天穹之鉆’,不要熄滅在黎明之前?!?/br>聶懷霆深深看著陸封寒,鄭重應下:“知道了?!庇謬@息,“是我們這一輩不爭氣,才要你們跟著憂心?!?/br>陸封寒搖頭:“時勢所趨,非一人之禍。您說您那一輩不爭氣,我們這一代也沒爭氣到哪里去,誰也不用指責誰,況且,現在的聯盟還需要您保重?!?/br>他清楚,對成立日遭受的襲擊、以及后續退守奧丁星的事,聶懷霆一直心懷愧疚。他不好勸得太明白,只能這么說上幾句。聶懷霆許久才開口:“你說話跟你父親的風格很像。放心,勒托一日未收回、反叛軍一日未滅,我是不會死的,死也要等能瞑目的時候再死?!?/br>沒再回話,陸封寒腳后跟輕輕一碰,行了一個略顯懶散的軍禮。聶懷霆點點手指,笑罵:“你啊,真該被拉回第一軍校,把禮儀課重新上一遍?!?/br>陸封寒照例一副油鹽不進的姿態:“我還有事,不陪您聊了?!?/br>等通訊掛斷,破軍詢問:“將軍,您記憶出現了錯誤,您接下來沒有具體日程安排?!?/br>陸封寒坐回自己的椅子,回答破軍:“很明顯,這是人類的一種話術?!?/br>他亮起虛擬屏,將日歷調出來,盯著上面顯示的數字,許久沒動,思考著什么。安靜的指揮室里,破軍再次詢問:“將軍,您在看什么?我通過攝像頭分析了您視線的落點,并沒有任何特殊,可是您已經看了六分鐘了?!?/br>陸封寒沒答,問他:“梅捷琳他們明天是不是都不在?”破軍:“是的,按照幾位艦長傳回的進展報告,明天都無法回程?!?/br>“埃里希明天輪休?”“是的?!?/br>“埃里希輪休,文森特就會很忙?!?/br>“按照‘工作量守恒’定律,是的?!逼栖姾芎闷?,“將軍,您在籌劃什么?或者,星歷217年7月29日這個日期很特殊?”陸封寒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軍服外套往外走:“沒錯?!?/br>不知道他是在肯定“籌劃什么”,還是在對“這個日期很特殊”表示認同。二十九號,祈言在技術部待了五個小時,現場架構了一個檢測工具,能夠在短時間內,精準篩查出動力系統損壞區的具體數據點,避免了技術部的人每次都要在浩如煙海的數據流中去艱難尋找。這個工具做出來后,技術部的人只想把祈言供起來,甚至斗膽生出了想去跟陸封寒搶人的想法。不過想起陸封寒天天跟進跟出、守得嚴嚴實實的姿態,又被迫打消了心思。見祈言忙完,葉裴有些奇怪:“祈言,今天指揮怎么沒跟你一起過來?”她手上端著一杯咖啡,正處于用咖啡續命的階段,基本杯子一見底,人就跟著升天。祈言手指發酸,交叉著活動了兩下,回答葉裴:“他說他有事要處理,處理完會過來接我?!?/br>等祈言往外走了,葉裴又喝了口濃縮咖啡,苦意在舌尖炸開,她突然想到,指揮現在還是祈言的保鏢嗎?如果不是,那兩個人依然同進同出——好像有哪里不對勁?祈言離開技術部,金屬門向兩側滑開,他快走了兩步,出了門,卻沒有看見想見到的那個人。腳步驀地緩了下來。雖然伊莉莎告訴他,檢測結果已經完全正常,他的情緒恢復了,但祈言還是延續了之前的習慣,分析自己的情緒——是失落。沒有看見陸封寒,知道應該是事情還沒有處理完,但他還是感覺到了失落。祈言發現,陸封寒已經讓他養成了太多習慣。而這些習慣已經被時間融進了身體里。恍然間,變成了他的一部分。祈言又驀地想起,曾經看過很多論述“愛情”的文章,但文字的表達太過抽象,他尚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