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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就像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小動物,安安靜靜地觀察周圍?!币晾蛏坪鹾芨锌?,隔了一會兒又提起,“現在呢,混淆現實的頻率怎么樣?”“沒什么規律,有時候一天一次,有時候好幾次,”祈言說到這里,又推翻自己的結論,“不,我不確定,我不知道具體哪些記憶混淆了?!?/br>說出這句話時,奇異的,祈言心里沒有什么多余的負面情緒和不安。就像在浮沉之間,有清晰的一點,讓他用以錨定。通訊不知道什么時候結束的,個人終端的熒光逐漸熄滅,祈言手指按在書封上,閉上眼睛。陸封寒洗完澡,正靠在床頭,有一句沒一句地跟文森特說話。“特情五處這次真是丟臉丟大了,他們前腳在圖蘭找錯了人,后腳大家都知道了。據說他們副處把人帶回去后,發了好大的火,五處的人沒事的都在趕緊找事情做,出外勤的工作更是搶手,反正堅決不在他們副處面前晃,以免被殃及。那個索羅和帕里以后想往上升,我看是難了!”“你什么時候這么八卦了?”陸封寒關上窗,注意到天空黑壓壓一片烏云,已經開始打雷了。文森特為自己正名,“指揮,這不叫八卦,這叫職業素養!”他又正色,“對了,你昨天才讓我留意楓丹一號泄密的事情,今天消息就遞到了眼前?!?/br>陸封寒敲在床面的手指一頓:“螳蛉?”“就是那個‘螳蛉’!特情五處的馮績親自上手,往死里查‘螳蛉’,還真被他查出了不少東西?!取诶胀星昂蟛亓耸?,最喜歡干的,就是去勾/搭圖蘭那些一年級的新生?!蔽纳剡駠u,“你知道,那些才成年的學生,剛來勒托,不少都缺錢,又不像指揮你一樣,運氣好有人養。所以一來二去,還真有不少能被‘螳蛉’勾到手?!?/br>陸封寒暫時忽略了“運氣好有人養”這個評價,聯想到之前去楓丹一號時,林嘉說的話,“‘螳蛉’勾上的那個圖蘭學生,畢業之后進了楓丹一號?”“沒錯,‘螳蛉’很有手段,一次二次三次,花大價錢從那個學生手里買沒什么價值的基礎資料,相當于投石問路??飚厴I時,那個學生突然不想干了,‘螳蛉’就拿這幾年的事要挾,要是他敢撒手不干,就把他曾經做過的事全曝出去。一旦盜賣資料的事曝光,這個學生不說前程,命都不一定能保住,只好繼續跟‘螳蛉’合作,一步錯步步錯?!?/br>文森特感慨歸感慨,倒沒什么憐憫的情緒,“這次就是,那個學生在楓丹一號上做事,‘螳蛉’從他手里拿到了消息,得知‘那邊’的科學家帶著星艦中控系統去勒托,中途會在楓丹一號休整?!?/br>所以才有了那場突然襲擊。陸封寒暗忖,沒想到順著洛朗這件事,連根帶葉拔了不少東西出來。文森特幸災樂禍:“出了泄密這事,霍巖估計要愁死了。要我說,他從前線退下來,把楓丹一號管得跟張漁網似的,享了這么久的福,早該活動活動手腳了。對了指揮,上次他見著你,什么反應?”陸封寒現在想起來,耳膜都還隱隱泛疼:“還能什么反應?以為自己見了鬼?!?/br>文森特笑得停不下來,又期待:“等回了前線,埃里希他們見了你,少不得又要嚎幾句‘有鬼啊’!”陸封寒不知道想到什么,唇角的笑容微淡,視線凝了一瞬,沒接文森特的話。掛了通訊,他靠在床頭,朝窗外望去。勒托夜色已深,下起了雷雨,往常綴在天空的雙月被云層牢牢遮擋,不見一絲月光。真算起來,他在勒托的時間比在前線的時間要長。明明進遠征軍前,一日日都是在勒托過的,但比起來,他卻更喜歡待在前線。雖然那里除了硬板床就是吃到膩味的罐頭營養膏,從舷窗望出去,只有黑漆漆的宇宙和遙遠的恒星,偶爾落到地面,行星也多半荒僻。再加上時不時的敵襲,沒個規律的宇宙風暴……但陸封寒還是很喜歡那里。他現在有些明白了,他老子陸鈞,當年為什么在星艦一漂就是一兩年不回家,追著海盜打時,偶爾連通訊,從不見疲態,反而眼里都是神采。原來他和他老子一樣,都是徹徹底底的叢林動物。可是,他若是要走——人是能輕輕松松擄走,但看小嬌氣的做派,真跟他到了前線,不說吃不吃得慣,單是硬板床睡一晚,肯定就要拉著他說身上哪兒哪兒都疼。想到這里,陸封寒驚覺,他第一軍校榮譽畢業生、遠征軍總指揮,竟然在堂而皇之地想著怎么擄人?敲門聲傳過來。不輕不重,正好三聲。這棟房子里一共就兩個人,陸封寒不用猜都知道,來敲門的必定是剛剛他想擄的那個。下床打開門,看清站在門口的祈言,陸封寒挑眉:“這是怎么了?”問是這么問,卻往旁邊退了一步,讓祈言進來。祈言裹著黑色睡袍,懷里抱著一個自己睡慣了的枕頭,回答陸封寒的問題:“我睡不著?!?/br>視線從他清瘦白皙的腳踝上一晃而過,陸封寒接過話:“所以想跟我睡?”“嗯?!?/br>“來吧?!标懛夂焓至噙^他的枕頭,指下觸感軟滑,心想,連枕頭摸著都像捏著一團云。他把枕頭往床上一放,又問:“跟我睡就能睡著了?”這句話問出來,腦子里率先浮現的,就是第一次跟祈言見面后,他防備著假裝睡著,沒過多久,祈言蜷縮在他旁邊,一會兒就睡了過去。枕頭被拿走了,祈言空著手,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好在陸封寒沒有追問,徑自躺回床上,又用下巴指了指旁邊空著的一半:“不上來?”祈言依言上了床。關了燈,室內暗下來,窗外風聲雨聲沒有停歇的跡象。跟楓丹一號上的單人床不一樣,兩個人現在睡的床,一人占一邊,中間還空出了半個人的位置。祈言嗅著鼻尖陸封寒的氣息,被記憶激起的心緒終于安了下來。陸封寒閉上眼,習慣性地將今天看的新聞抽絲剝繭地在腦子里理了一遍,這時,窗外又傳來一聲雷響,轟隆聲令窗戶都隨之一震。與此同時,他敏感地察覺到,祈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