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7
街上遇見李忠那日。但究竟是從哪回來的,還是毫無頭緒。回客棧的路上,梅庚神色依舊陰沉,臉上的陰云比此刻臨漳天上的都多,眼看就要電閃雷鳴狂風驟雨。向來耿直的秦皈悄悄地給楚策使了個眼色:快哄哄。楚策耳尖一紅,直接當做沒看見。剛回到客棧,便聽說馮縣令已經帶著妻子回了先前的草屋,梅庚聞言只是冷冷一笑,當即下令:“給本王把那個程軒帶過來!”不僅如此,還直接傳令下去,喚馮縣令和張縣丞準備好——開堂審案!程軒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穩重男人,并不是五大三粗的莽漢,反倒頗為英俊,被帶上公堂時身上還穿著戎裝。馮縣令高坐公堂,左下方坐著張縣丞和師爺,師爺姓藍,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削瘦男人,那男人個子不高,整個人都顯得極瘦弱,因此面上的皺紋也很多。而右側落座的,則是梅庚和楚策,后面站著柱子似的秦皈和方韌。不待馮縣令審案,梅庚便淡淡問道:“程軒?”程軒笑了笑,俯身行禮,“末將程軒參見西平王,參見五殿下?!毖粤T,又道了句,“cao練將士,王爺喚得急,未來得及換衣,望王爺海涵?!?/br>“無妨?!泵犯菩Ψ切?,眼底卻是化不開的冷色,隨手將一本冊子甩地上,一聲厲喝:“你軍中將士無故失蹤,為何隱瞞不報?”程軒刷地白了臉。第七十章淬毒冷梅程軒幾乎下意識地瞧了眼張縣丞的方向,旋即干笑了兩聲:“王爺這是從何處聽來的風言風語,軍紀嚴明,軍中向來……”“夠了?!币娝€死撐著不承認,梅庚驟然冷下聲,“帶羅孚上來?!?/br>羅孚上堂,程軒臉色仍舊難看,二人對峙一番,分明已經證據確鑿,程軒見已經瞞不住將士失蹤一事,索性便咬死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再問,便是一問三不知。梅庚便冷眼看著他狡辯,心說這人倒也不算太傻。自知這事兒認下便會鬧大,索性什么都不承認,如此一來,即便是真讓梅庚查著了什么,他最多也就是個瀆職之罪。不過既然這亂麻之中已經尋到了線頭,梅庚自然有的是辦法撬開程軒的嘴,當堂便以瀆職罪名將程軒革職待辦,關入大牢。馮縣令仍舊是那副慫樣,愁眉不展道:“王爺,這…您將程大人革職,那這軍中該如何是好?”梅庚隨手一指羅孚,“由羅孚暫代刺史,給本王好好查一查那失蹤的將士到底去了何處?!?/br>刺史監察一方,梅庚給了羅孚權,也是給自己添了個幫手,這臨漳水深超乎他先前所料,不得不謹慎行事。羅孚當即應下:“下官領命?!?/br>如此一來,臨漳的其他官員仿佛如臨大敵,原本以為西平王安靜了幾日,便是不打算動手,誰知這一出手便將刺史給下了大獄。煞星果真還是那個煞星。煞星西平王也很頭疼,怎么都尋不到那銀兩去了何處,死去的李忠身上也沒尋出什么,仵作驗尸后只說是得了不知名的急癥暴斃,擺在眼前的線索倒是不少,可每一個似乎都沒大用。又是萬家燈火時。“這馮縣令身上確實查不出什么?!背咭簿o皺著眉頭,手里拿著密信看了又看,低聲喃喃:“平日除了常去棋社下下棋,便再無其他?!?/br>他剛說完,梅庚便倏爾抬頭,兩人對視,不約而同地脫口而出:“棋社?!?/br>“明日去瞧瞧?!泵犯龔某呤掷锍槌隽嗣苄?,又將裝著甜糯熱粥的瓷碗塞給他,“你吃些東西,羅孚已經帶人去審程軒,他必然知道些什么?!?/br>這小家伙跟著奔波了整日,沒怎么吃東西,更未曾休息,如今勉強打起精神來,卻還是能瞧得出倦色。楚策端著熱粥,如玉眉眼蘊著凝重與沉思,忽而輕輕道:“官銀的下落,張縣丞應當知道,或許軍中的失蹤將士,也與這官銀有關?!?/br>梅庚并未否認。官官相護,那么一大筆錢,絕非某個人便能私吞,或許……這些官員都有經手。而這也是最棘手的可能性。這些官員之間的齷齪,就如同扎根在泥土之中盤根錯節的樹枝,若想斬草除根極其困難。不知何時,窗外下起了細雨,門忽而被推開,秦皈攜著綿綿細雨的濕氣進來,第一句話便是:“官銀找到了?!?/br>如一顆石子,驀地掉入了水中,激起千層浪。程軒的府邸內有個暗室,官銀珠寶便堆積在里面,原是朝廷給百姓的救命錢,卻被隨意散落著藏匿起來,用不到,但也不愿給。事到如今,梅庚查的早已不僅是官銀的去向,有人膽敢在他面前殺人滅口,想殺的還是朝廷官員,既然尋著了程軒的把柄,借此從他身上挖出些什么便不難。故此,梅庚只吩咐道:“先莫聲張?!?/br>秦皈詫異揚眉,最終還是頷首應下,轉身去辦。“你先歇著?!泵犯鹕?,習慣性地摸了摸楚策的臉頰,“我去會會這個程軒?!?/br>外面陰雨綿綿,濃郁的黑,不見光亮。梅庚撐著傘,走進了那一片黑暗中,于街上回眸瞧了眼,便見二樓燈火闌珊,少年憑欄而立,好似在這無邊的孤寂永夜燃了盞永不熄滅的燈火。刑房,日久凝固的烏黑血跡散發著腥臭,搖曳燭火微弱。羅孚和程軒仍舊在對峙,程軒雖被革職查辦,但一個瀆職之罪自然用不得刑,羅孚帶人過來也不過是想嚇唬嚇唬。程軒活了這么多年,自然明白羅孚的用意,硬是一口咬死——什么都不知道。羅孚氣極,又無可奈何,直到梅庚冒著雨過來,渾身的水氣,襯得他更為沉冷。踏入大牢的那一刻,梅庚便仿佛融入夜色,背后是純粹的黑,收斂了所有的壓抑,不再是那柄未出鞘的劍,而是一把鋒利的、沾了血色的利刃。自永寂的黑暗中來,身上燃著鮮紅的業火,張揚的眉眼皆是戾色。瞧見與白日那個沉穩西平王截然不同的梅庚,羅孚驚詫不已,他早知這個年輕王爺不簡單,平日里高深莫測,現在倒像是徹底顯露了兇戾的本性。瞧見西平王氣勢洶洶而來,程軒也心里打鼓,面上卻平靜得很,不動如鐘地與西平王對視。梅庚也不急,唇邊帶著似笑非笑的弧度,偏首望向羅孚,輕笑道:“羅大人,審犯人可不是這么審的?!?/br>讓他就這么安安穩穩地坐著,審到明年怕是也審不出什么來。羅孚當即讓位,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西平王上。西平王坦然站過去,隨手將還滴水的傘丟在地上,負手瞧著程軒,緩緩道:“剜其髕骨,備一甕,置溫水,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