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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忽然明白過來,正是因為楚策過于清醒乖巧,所以永遠學不會挽留,更不會主動糾纏,就只是安安靜靜地等在原地。懂事得讓人心疼。“放心?!?/br>最終梅庚只說了兩個字,沒再多說,楚策也不問。如往常那般哄著楚策睡下后,梅庚并未立即離開,而是注視那張睡顏良久,才輕輕地笑了一聲:“……哪舍得把你丟下?”前世今生,似一場大夢,夢中是隆冬,夢醒則是春深。第二卷澤淵在西第六十四章枯骨生花,深情如許梅庚還當楚策真聽話懂事到了他離開也無動于衷的地步,可沒過兩日便叫他瞧出了端倪,小孩比往時更愿意粘著他,恨不得時時刻刻都留在他身邊,不聲不響的,但確實舍不得了。發覺此事的梅庚暗自得意,心道小家伙如此淡定坦然,還不是強撐著騙人的?粘人的楚策難得一見,梅庚也享受著整日有個小尾巴跟在身邊,便不曾告訴他,早朝時他雖請旨去臨漳,還順帶捎上了一句,五殿下傷重,聽聞有一神醫行走江湖,正好替五殿下調理身子。他哪里舍得再將楚策拋下一次,至少不是現在。楚策還是個小崽子,沒有保護自己的實力。朝堂之上可謂狂風驟雨,回到府中又是安靜祥和,梅庚便在這冰火兩重天里日日周旋,聽著那些朝臣嗡嗡嗡爭執個不停,足足吵了三日,才允了梅庚臨漳之行,楚恒之大手一揮,封了個正二品的監察御史,言外之意便是——你去便去了,要錢沒有。意料之中,梅庚還是忍不住咬緊牙暗罵了句混賬。又想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梅庚本是樞密院四閣令使,如今多了個御史臺監察御史的頭銜,監察百官,糾其善惡,自是權力更大。然而很快事情又扯到了楚策的身上,皇子出宮是大事,但這個可有可無的便另說,奈何總有人看不過眼去,太子一黨竭力反對帶楚策離宮。倒也不是別的,太子那點小心思梅庚都明白,他壓根沒將楚策當成對手,一個毫無后臺又無人支持的皇子,毫無登基的希望。但他就是不樂意看楚策過得好,上回沒能將人塞去西夏,這回又想趁著梅庚不在使壞,自然不愿意讓這小玩物逃了去。于是兩派便繼續爭吵,吵得不亦樂乎,如家中夫妻拌嘴似的,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總之便是吵不出個結果。梅庚早已司空見慣,還難免覺著這些年發下去的俸祿,大抵都是讓諸位大人養著精力用來吵架的。又吵了幾日,這事兒才算是定下來,但在那之前,楚恒之見了梅庚一面。私下里的見面,梅庚也是頭回單獨與楚恒之這位大楚天子密談。楚恒之問:“你們是怎么回事?”梅庚便垂著眼裝傻,“陛下說什么?”楚恒之有問:“朕問你與老五是怎么回事?”如今宮內宮外都在傳梅庚是個斷袖,又整日與五皇子牽扯不清,雖說楚恒之對這個兒子不上心,但想到堂堂皇子給旁人當了暖床的男寵,便覺著面上無光。梅庚心道,從養著楚策開始最多便是親親額頭臉頰,連嘴都沒碰過,他還真是挺冤枉。但面對楚恒之沉沉的視線,他唇角微勾,緩緩道:“就是那么回事,五殿下風姿卓越,臣甚喜?!?/br>砰——一塊硯臺砸在地上,當即四分五裂。梅庚不為所動,且在心里冷笑,現在知道發脾氣了,先前怎么不多管管?楚恒之滿面陰云,眼看就要雷鳴閃電,“你放肆!”那是自然。不放肆怎么敢搞皇子?梅庚心里不屑,斂袖拱手道:“陛下息怒?!?/br>楚恒之:“……”他也不是很明白,梅庚怎么就這么冷靜。梅庚處變不驚,又直起身笑了笑,言辭輕?。骸氨菹潞伪貏优?,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皇子,臣喜歡,陛下不肯割愛?”他如此輕佻,好像只是瞧上了個孌寵,這話對任何一個父親說,無論是為了顏面還是父子之情,梅庚都敢篤定他會被打得蘇婧都認不出。可偏偏,面前的是楚恒之。這個男人沒心,若對楚策有半點父子之情,又怎會縱容太子多番欺辱,甚至若非他橫加阻攔,楚恒之當真會將楚策給送去西夏,明面上是公主的正妻,可實際上不過是個供人玩弄的寵物。梅庚心里恨得咬牙切齒,面上便愈是坦蕩。兩人對峙良久,楚恒之哼了一聲:“你好大的膽子,他畢竟是朕的兒子?!?/br>梅庚眉梢微挑,又是一笑:“臣自然知道,五殿下求臣護著,臣便順水推舟要些好處,你情我愿,絕無勉強?!?/br>楚恒之的臉色又變了變。這話當真不客氣,他的兒子卻需要向臣子求助,楚恒之自知理虧,若他還是那個君臨天下的大楚天子,此刻恨不得將梅庚活剮了。可大楚已然搖搖欲墜,多年征戰下來國庫虧空,又連失國土,自先帝至今,連失十三州郡,曾經的中原第一大國早已名存實亡,他還得罪不起這個手握兵權的西平王。“他到底是皇子?!背阒志媪艘痪?,卻是默許梅庚的意思。梅庚心知肚明,楚恒之不過是讓他別做得太過分,以至天子顏面無光,心里譏諷,面上卻分毫不顯,只道:“臣領旨?!?/br>轉身離開的剎那,梅庚唇邊的笑意煙消云散,只余徹骨的冷。他覺得惡心。楚恒之年輕時也曾勤于朝政,可惜年紀越大,便越是糊涂,他忌憚太子和洛王,便任由兩個兒子斗得你死我活,眼見著不顯山不露水的五皇子得了西平王府的勢力,便急著來試探了。他是真心想待楚策好,可若是換了旁人呢?就如姜戎般,楚策便徹底毀了。從宮里回王府的路上,梅庚的心思千回百轉,考慮是否將今日所談告訴楚策。楚策一如往常般縮在椴樹下的軟塌上淺眠,小小的一團,單薄纖瘦,裹著薄毯也只有那么一小點,像只被遺棄的小獸。剎那,心便軟了。梅庚駐足在不遠處良久,落葉飄落在少年指尖,一點翠色,干凈剔透。宮內的骯臟污穢他已經沾了太多,可卻生生地自那堆不堪的污泥之中,綻出了這世上最干凈柔軟的花來。梅庚甚至恍然生出一種錯覺——他不該再觸碰那些骯臟污穢的邪念。明知道楚策的狠絕果斷,但他同樣知道楚策的善良柔軟,仔細回想下來,除了當年的梅氏與戰場上的兩千傷兵外,他殺的人幾乎都該死。于是那絲原本微小的疑竇再次增長,可畢竟那是十五年后的事,想要查也無從查起,梅庚袖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