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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派不上用場,他與梅庚之間恩怨頗多連客套都省了便帶人離開。出了王府門,林盧便沉著臉訓斥道:“你到西平王府來做什么?!那梅庚可是殺死你弟弟的兇手!”這充斥責備的話一出,原本就心存疑慮的林子川更是心一涼,他神色平靜地反問:“自然是來與西平王對峙,怎么?父親以為我與西平王合謀害了自己的親弟弟不成?!”林盧一哽,權貴家中子嗣爭斗也是常事,他雖了解自己這個大兒子,固執又死腦筋,但還是免不得多疑,可被當面質問,當即斥道:“放肆!你問的這是什么話?!少同西平王攪和,此事我林府也絕不會就此罷休?!?/br>尚在外面,林子川也不與他爭執,掃了眼始終緘默不語的林書俞,心底愈發忌憚。這才多久,殺害弟弟的罪名便落在了他的頭上。若真是林書俞所為,那他這個弟弟的手段可著實不簡單。——已是掌燈時分,堂內卻仍舊昏暗,男人屈肘搭在紫檀案沿,支額沉思,華貴紫袍與暮色輝映,如玉容貌淡如水。可心里卻絕非如此平靜。梅庚耳邊來來回回地響起楚策的話,卻分不清他所言幾分真幾分假。劉管家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房中,點亮了盞燭燈,火光灼灼。他瞧了眼枯坐著的梅庚,無聲嘆息,剛準備離開,便聽見梅庚輕輕問道:“劉叔,他怎么樣?”劉管家低眉垂眼,應道:“在泫鶴堂臥房等您?!?/br>“這樣啊……”梅庚若有所思地抿起唇,沒再開口。見他這副模樣,劉管家又慢騰騰地說道:“王爺既然擔心,為何不去看一看五殿下?”梅庚扶額苦笑,他倒是想去,可是面對那個小妖怪似的楚策,又覺得束手無策。劉管家嘆息,“王爺,是否后悔了?”“后悔什么?”梅庚一怔。“后悔對五殿下的非分之想?!眲⒐芗沂冀K如同深井一般的眼眸顯露幾分銳利。梅庚一時啞然,他曾對楚策失望,也曾后悔對他傾心,可重生歸來瞧見年幼的楚策,他便想到,他們也曾舉杯共飲,也曾指點江山,誰不曾是少年郎?漫長歲月中一點一滴積累的愛,再轉變成恨,便成了難斷的羈絆。歸根結底,仍舊愛他。如今一切都還沒有發生,梅庚便權作原諒那人的理由,可他知道,這更像是給自己的不爭氣尋個由頭。燈花搖曳,映滿室昏暗,男人緩緩闔目,輕聲:“不后悔?!?/br>“那您這是為何?”劉管家瞧著那隱匿在灰暗中的年輕王爺,因燭光昏暗之故,險些覺得此刻坐在那的,是個遲暮老人,渾身的蒼涼氣。梅庚唇邊扯出一絲苦笑,支著額喃喃:“只是,不知該拿他怎么辦?!?/br>是仇人,是愛人,梅庚自己都亂了套。片刻,劉管家低緩的嗓音響起,“王爺,有舍有得,您若能舍了此刻所有,帶五殿下遠走,這天下之大,還怕沒有容身之處?”“不?!泵犯患偎妓鞯鼐芙^,面色冷峻,“我早已舍了天涯海角,朝堂或是疆場便是梅氏的宿命?!?/br>梅氏英烈,世世代代守護著這片土地,以及這片土地上的黎民百姓。是以掌權者那副德行,他梅氏仍舊血戰疆場,不僅是為了效忠,更是為了盡職。片刻,梅庚又煩躁地問道:“劉叔,你認為楚策會是明君嗎?”“不知?!眲⒐芗覔u了搖頭,“昏君明君都是后世評論,五殿下為人聰慧,也算仁善,若太平盛世之下,他必是一代明君??沙閯萑绱?,坐上皇位便是與大楚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楚國興盛他便是明君,楚國衰亡他便是昏君?!?/br>梅庚一愣,未料到劉管家竟將事情看得如此通透。如他所言,這盛世是君主之功績,而衰敗亦是君主之過錯。若百姓和樂安穩,自然稱贊上位者賢明,可若百姓民不聊生,他才不管是天災還是人禍,便會一味地責怪肩負著整個楚國的皇。這幾乎是亙古不變的規律,自古以來便是如此。劉管家揣著手,又道:“王爺,您若當真欲助五殿下爭儲,便該斷了那份念想才是?!?/br>他雖愿意順水推舟幫梅庚一把,卻也瞧不透王爺這到底是要做什么,斷袖斷到了天子身上。梅庚抿唇默然,移開視線望向躍動燭光,明滅燈花便映在眸中,暈開團熾熱的火光。“不?!?/br>他回絕得斬釘截鐵。劉管家板著的臉也浮現幾分詫異,甚至染上探究,他也不明白王爺為何對楚策用情至深,但還是頷首道:“那王爺究竟在此猶豫遲疑什么?”…問得好,梅庚無力地再次扶住了額角,他雖不想放棄,但楚策似乎與前世不大相同,雖說可能與他今生態度不同有關,卻讓人覺得更捉摸不透。前世他隱忍下情意不曾表露分毫,始終在他身后做那個浴血疆場的將軍,而楚策也只想坐上皇位,他仿佛不曾愛任何人,成為了無情卻合格的帝王。他們是君臣。而今生,楚策仿佛不再執著于登基奪位,那平和之下的淡然連梅庚也看不透。按照前世軌跡發展的東西更容易掌控些,而楚策仿佛就是兩世輪回中那個最大的意外。紅蠟凝在燭臺,外面已是白月高懸,夜幕沉沉。某一刻,梅庚倏爾想到楚策那句輕描淡寫的話——我知南國有情蠱,須得兩情相悅,心心相印之人,方可同時種入體內。兩情相悅,心心相印。男人驟然起身,薄唇緊抿,袖袍內的手略微發顫,遂毫不猶豫地出了門。一道身影快步繞過回廊,貴氣的紫袍籠上月色,梅庚大步流星地走近院子,泫鶴堂的臥房并未燃起蠟燭,沉郁一片,唯月色流淌于璀璨星河間。吱呀。門被推開,頎長身影身覆月光駐足在門前,梅庚環顧四周,瞧見了站在窗欞前負手而立的少年,皎皎月光自窗灑入,映在少年的眸中,那雙澄澈的眼盈著星河燦爛。少年似有些驚訝,更多的卻是淡淡欣喜,輕聲道:“都解決好了?”見他如此平靜,梅庚緊攥起拳,眸光兇戾仿佛野獸,企圖借此來掩飾深藏蟄伏起的惶恐無措,他一字一頓:“南國情蠱,兩情相悅,楚策,你得給我一個解釋?!?/br>他更想要問,你是不是喜歡我?無數個午夜夢回都想問出的一句話,偏偏此刻難以啟唇,他們之間隔著天下人置喙的溝壑,隔著飄零亂世的天塹,隔著曾真切存在的、極其慘烈的兩世。可還是愛他,就是愛他,發了瘋著了魔地愛他。梅庚瞧見他心尖上的少年孤身駐足在月華下,笑而未語,一步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