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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百姓都知道的。楚皇如此昏庸,那些人卻仍愿意為了大楚河山而拼命,是因他們想要的不是所謂的封賞,亦或是皇室的重新重用。只是因為——百姓。——梅庚回到泫鶴堂時已近黃昏時分,細碎的霞光自窗欞落下,小少年側臥在榻上,睡得不大安穩,俊秀眉峰蹙起,額心覆著層細細密密的薄汗,瓷白指節緊攥墨綠色錦被,像是陷入了夢魘。梅庚坐在榻邊,握緊了少年微涼的手,低聲喃喃:“做了什么夢嗎?”自是無人應聲,但楚策卻稍稍安定了些,仿佛尋到了依靠,舒展眉眼。梅庚眸色愈發晦暗,他貪戀少年此刻的體溫,溫良如玉。活生生的他。難以放手。瞧著楚策堪稱恬靜的模樣,梅庚有些失神,又頗為悵然。分明如此善良又溫柔的人,為何登上帝位后也徹頭徹尾地變了個人?是他心中早有陰暗齷齪,還是權勢真的會將人改變?梅庚也不知自己是否真是斷袖,從少年情動時,他心心念念的便只有眼前人,這兩世都再無旁人。即便是身邊的兄弟都不明白,為何他會獨獨對楚策如此不同,可梅庚心里知道,當年的楚策值得。自小生活在骯臟污穢不見天日的宮中,即便是內監都會染上幾分陰戾,打壓比自己更卑賤的人幾乎已經再正常不過,而受盡欺凌的楚策始終平靜,即使得了他的庇護,也安分守己,絕不欺壓旁人。昔年他也曾帶小家伙逛過永安城,即使繁華永安,也有沿街乞討之人,衣衫襤褸,窮苦不堪。即使真有幾分善心,最多也只會投去個憐憫眼神,再感慨一句:“天下可憐人太多,哪有個盡頭,幫不過來的?!?/br>可楚策卻偏不信邪,那年楚策剛滿十歲,便認認真真地道:“能幫一個是一個,等日后大楚再無貧民,方是真正的強盛?!?/br>為了那小家伙這一句話,梅庚便付出了深情與一生。彼時的梅庚,仿佛瞧見在世界上最骯臟陰暗角落綻出的光,那耀眼的萬丈光芒,值得他終生追隨。“到底為何…?”梅庚低喃中夾帶幾分痛苦,心如刀割般的疼。楚策登基后推行新政,可淮水水患卻日益頻繁,百姓顆粒無收連冬日都不知如何熬過,屋漏偏逢連夜雨,水患過后便是瘟疫四起,而那登基不久的楚策一改往日溫和,但凡朝堂對其有所異議者,殺無赦。甚至到最后,連梅氏都未能幸免。梅庚仔仔細細地瞧著楚策的容貌,眸中是壓抑的情意,也存些許痛色,他又緩緩闔目,將那些復雜情緒盡數收斂。縱是大逆不道又如何?!他梅庚當年忠烈,卻落得那般下場,如今既然有機會重來一次,他要大楚稱霸諸國,更要將楚策…禁錮在身邊。無論用什么手段,絕不會再給這小崽子爬上高位的機會,楚策只要乖乖在他身邊就好。安睡的少年又蹙起眉,長睫顫動幾下,緩緩睜開眼,睡眼惺忪的模樣落在梅庚眼里便是極其可愛,迷迷糊糊的小家伙沒有防備,只是怔怔地瞧著他。黃昏似的光映在他眸中,如江面粼粼碎光。對視半晌,梅庚忽而俯下身,在少年額心落下虔誠一吻,蜻蜓點水般,輕觸即離。面對這么小的崽子,梅庚自然不敢逾越,只吻了吻便抬起頭,輕聲笑道:“睡得怎么樣?”楚策臉一紅,想抽回手把人推開,這才發現手還被握著,一時羞憤咬緊牙,幽幽地盯過去,一字一頓:“登徒子?!?/br>梅庚頓覺冤枉,故作輕佻地捏了下握著的柔軟手掌,嘆道:“不是你自己找上門來求收留的?”楚策便抿起唇不再說話,見他這幅受了委屈的模樣,梅庚點到即止,不再逗弄,直起身的同時將楚策也拉起來,替他理了理微亂的青絲,輕聲道:“起來吧,過會兒叫劉管家將晚膳送來?!?/br>梅庚的親昵始終不曾逾矩,而楚策卻頗為疑惑,按照他的推測,梅庚不恨他入骨從此形同陌路就不錯了,他這…時時關懷又是怎么回事?剛想將人抱懷里,梅庚便瞧見少年神色凝重道:“你把林大公子扣在府里,只怕又要生事端?!?/br>“……”別以為轉移話題,他就瞧不見小家伙面上的緋色。“是得見他一面?!泵犯粲兴嫉仡h首,這大公子是窩囊又無能,但也算是個少見的清廉之臣,“林家那個林書俞有問題,但林氏根基深厚,如今林家老三死了,能和這個林書俞爭一爭的只剩那位?!?/br>楚策恍然:“你想利用林子川對付林書俞?”梅庚頷首,楚策卻蹙眉道:“恐怕難,林子川行事沖動,為人迂腐,若真斗起來,他不是林書俞的對手?!?/br>果然還是更看好林書俞嗎?梅庚半瞇起眸子,透出幾分危險狠戾,輕輕緩緩地道:“但他是林氏嫡系,若非萬不得已,林家不會放棄他,林書俞失蹤多年即使回來也不見得會與家族同心,更難以控制?!?/br>若是楚策仍執意與林書俞聯手,他不介意今日便翻了林府的院墻,將那位二公子直接殺了了事。出乎意料的,楚策只是淡淡道:“這是林家的家事,但林子川性子更適合去做個教書先生,想讓他同林書俞斗,不如將希望放在永定侯府家的虞公子身上,”“有個林子川給他使使絆子也好?!泵犯故遣淮蛩惴艞壛旨掖笊龠@顆棋子,又問道:“跟我一起去瞧瞧?”楚策輕輕點頭,稍作整頓便同梅庚出了門。不遠處黑衣抱劍的秦皈和揣著手的劉管家一左一右地擋著五味,被兩人攔了個結結實實的五味臉都綠了。這王府的人怎都這般討人厭?!劉管家坦然且沉默,唇角帶著抹滿意的笑,小兩口一起散散步什么的培養感情,可不能被打攪了。秦皈深有同感,兄弟好不容易看上了個人,自然是要多多幫襯,免得日后沒人要。后面的動靜梅庚和楚策自然也有所察覺,楚策嘆了口氣,向梅庚瞥去:“管管他們,也太欺負五味了?!?/br>然而梅庚只是微微挑了眉,又故作無奈深沉地輕嘆:“一個是我師父,一個是我哥,只有他們倆管我的份兒?!?/br>楚策一時哽住,旋即輕哼道:“你們就是欺負我和五味不會武功?!?/br>梅庚不可置否,五味是個難得忠仆,前世卻為了保護楚策死在他手下,可他倒是有些不明白,楚策到底是怎么收了這么個忠仆的。“這個五味,對你倒是忠心耿耿?!泵犯幌滩坏卣f了句。“嗯?!背叽怪?,溫吞吞地道:“他是母親身邊的內監,也是母親的舊識?!?/br>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