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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風晉說的是實情。如果今日風晉和陸柏言鐵了心給西平王府撐面子,那就算是父親親自來了也無濟于事。梅庚對陸柏言和風晉稍稍頷首,旋即道:“取戒尺來,好好教教林三公子,何為禮數?!?/br>戒尺奉上,林盧沉著臉不語,林子忱想來也知道今天逃不過一頓打,終于慌亂了起來,滿院子的下人注視下,還沒等他繼續口無遮攔,便慘叫出聲。庭院內本以為家道中落的下人,短短幾日便瞧見兩次行刑場面,當即便收斂了各自心頭那點小心思。——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何況這位年輕的王爺手段可謂狠辣。皮嬌rou貴的少爺怎么經得起秦皈這個人形刑具,林盧嘴角抽搐了幾下,到底還是沒說得出話來。瞥見林盧攥緊又松開如此往復的雙手,梅庚卻是暗自瞥了眼他身后默不作聲的林書俞,見他神色如常,仍舊是副怯懦模樣,可眼底分明藏著晦暗。梅庚收回視線,又不著痕跡地瞧向坐回椅子上的楚策,心思卻頗為復雜。慘叫聲與血腥氣刺激著梅庚脆弱的思緒,他還沒有徹底從前世抽身,或許也無法抽身,無論那是黃粱一夢,或是當真發生過的事情,但恨入骨髓,便是痛徹心扉。以牙還牙,梅庚知道他自己瘋了,變成了嗜殺成性、殘酷無情的…懦夫。他殺盡楚策子嗣,屠了后宮妃嬪,甚至最后將他施以極刑,可手上沾的血越多,深深釘入骨的恨便愈發難以紓解,甚至分不清究竟是因恨而痛,還是…因虐殺摯愛而痛。血海滔天,他與楚策有何不同,皆是一身的人命債。似乎是感覺到梅庚的注視,低垂著臉的楚策忽然抬起頭,溫潤眉眼如江南春水,剎那便融了那猩紅血色。一個對視,心口的痛意驀地輕了幾分,梅庚怔了怔,竟對這個看似無害的少年生出幾分愧疚。第十七章再憶舊事,送他回宮當年楚國勢弱,天災泛濫之余,朝中蠹蟲遍地,老皇帝撒手人寰便罷,卻將這爛攤子留給了剛剛登基的新帝。楚策將國號改為綏和,可惜,天不遂人愿。綏和二年,楚國經歷了前所未有的嚴重水災,損失慘重之余,水災過后便是瘟疫橫行,處處尸橫遍野,西北與東北部族便是趁機發起戰爭,梅庚領兵前往,苦戰三年,幾十萬的大軍只剩了兩千余人。生于斯,長于斯,戰于斯。為身后楚國百姓,為殿堂之上的楚國國君,梅庚從未想過退卻,攜僅剩梅家軍誓死而戰,可天降圣旨,浴血奮戰的梅庚淪落為罪臣被押回永安,而他那兩千傷兵,竟被活活坑殺。他本是梅氏嫡系獨子,無妻無子嗣,可與梅氏關系稍近些的分支也沒能逃得過滅族之災。梅庚人還沒回永安,人便已死了個光,若非半路被人劫走,他哪還有蟄伏五年攻入皇城的機會。被自己舍命相護的君王背叛,還他娘的打什么仗?可最后的血腥報復,也沒能讓梅庚放過自己。從血色與灰暗的回憶中抽離,被教育后氣息萎靡的林子忱也被林盧帶走,只是臨走前林盧頗有深意地道了句:“好個盛氣凌人的西平王?!?/br>梅庚回以友好微笑,表明他并沒有盛氣凌人。“教出這等無禮的草包兒子,還自詡文臣清流?!憋L晉嗤笑一聲,陸柏言便深有同感地頷首道:“他家那個老爺子是個有風骨的,可惜年紀大咯,就知道縱寵下面這些崽子?!?/br>“嗯嗯嗯嗯?!憋L溯南忙不迭地點頭,笑得春風得意,“爹,看我,還是給你省心的吧?”陸執北也跟著道:“需要對比,才能看出自家兒子的好,是吧爹?”“……”陸柏言和風晉交換個眼神,頗有些咬牙切齒,拎著自家不成器的兒子告辭離開,且不約而同地感慨——梅振義生了個好兒子。吏部尚書都吃了虧,傳入朝堂中去必定會震懾不少人,年輕的西平王需要立威,林子忱便恰好撞了過來,日后恐怕無人敢小覷這個從戰場歸來的年輕異姓王。待兩人離開后,梅庚回過身,瞧著仍舊安穩坐在椅子上的小皇子,見他神情平和,笑意溫潤干凈。少年瞧梅庚正看著他,頓時揚起唇,露出個無害又溫和的笑。一笑,便融了寒冬冰嶂,似枝頭桃花。梅庚一個晃神,簡直頭疼。這小孩到底要干什么?前世也沒發現他這么黏人啊。還沒頭疼夠,楚策便已經從椅子上下來,走到了他身邊,猶猶豫豫地問道:“你的…傷,怎么樣了?”“不妨事?!?/br>梅庚仍舊冷淡,瞥了眼天色,“宮門快下鑰了,殿下還不回去?”這變了花樣的逐客令讓楚策小臉浮現黯然,他垂下頭,沒動靜。梅庚便更頭疼,原本不愿同他再扯上什么干系,可這冤家偏要自個兒貼上來,在他繼續趕人之前,楚策輕輕柔柔地低聲:“你能送我回去嗎?”不能!對上小皇子那可憐兮兮的眼神,完全不需要考慮的兩個字哽在喉間。梅庚呼出口氣,不是很想說話,問就是頭疼。第十八章溫馨夜路,重生歸來夜色正濃,梅庚快步走在街巷,身邊還跟著個矮了許多的小少年。雖然身上帶傷,梅庚仍舊是步履生風,比他小了許多又清瘦的少年哪里跟得上,追得小臉發紅,喘息也粗重些。黑暗中過于靜謐,梅庚難以忽視身側小家伙的費力,不由無聲地輕嘆了口氣。他腦子恐怕灌進了沙子,才會答應送他回宮。“梅庚?!背吆鋈蝗跞醯貑玖艘宦?,“能不能慢點…?”試探性的詢問讓梅庚腳步頓住,從前他對這小家伙可算千依百順,現在卻不打算如舊,僅是淡淡瞥他一眼,卻意外發現小皇子臉頰泛白,額心也冒出細密的冷汗,當即蹙起眉,沉聲問道:“你怎么了?”楚策笑意泛苦,沒應聲。借著寡淡月色,梅庚發現他雙腿顫得厲害,似乎只是勉強站穩,臉色又沉幾分,“說,怎么了?”口吻生硬毫不客氣,趕上來的五味又變了臉,剛欲怒斥,卻被楚策淡淡打斷,“…無礙,有些累?!?/br>見他不打算說實話,梅庚稍微瞇了瞇眼,卻未料向來溫吞吞的文弱少年抬起頭,靜靜地與他對視,顯然也露出那執拗倔強的一面。楚策在宮中的日子不好過,梅庚早早便知道,西北之戰他離開了兩年,陸執北那家伙又不在永安,虞易手無實權,單憑風溯南怕是護不住這小家伙。梅庚自然而然地將楚策的怪異舉動與太子等人聯系起來。可面對這個前世幾乎至死方休的冤家,他心里還是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