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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人都懟到你臉上來了,息事寧人以后只會有更多巴掌扇過來。見梅庚是鐵了心要跟林家硬來,陸執北和風溯南索性便留在王府,美名其曰看戲,但梅庚心里清楚,他們不過是想給自己撐場子罷了。時間流逝,梅庚卻在記憶中回看,卻是不記著前世有這一遭。他這王位封得古怪,那日傳旨之人是楚策心腹,可見此事與楚策有干系,事情便是從此刻開始變動。提前封王,才生出這變故。重生這種光怪陸離的事情本就不可思議,梅庚深思無果,可林盧還沒等來,卻等來了一位冤家。楚策笑得溫文爾雅,又帶幾分少年的靦腆,輕言細語,“今日被父皇召去,同幾位皇兄議事,來得晚了些,王爺見諒?!?/br>少年還沒長開,身姿清瘦,站在梅庚面前,只到他胸膛,顯得有些嬌小,天青色長衫更顯得人單薄。與前世一般,怯生生的溫軟少年。“無…礙?!泵犯Φ糜行┙┯?,盡管竭力不愿表現出不自然,卻還是無法維系冷靜。瞧著眼前溫吞吞的少年,黑眸純粹,卻哪里與前世不大一樣。片刻的錯愕與晦澀后,梅庚便恢復了常態。他記起了前世,他大敗歸來,原本就無依無靠的楚策在宮中更是舉步維艱,從未來王府瞧過一眼。梅庚胸口憋悶,難以言喻的酸澀讓他幾乎分不清前世今生,那些如跗骨之蛆般的記憶仿佛在啃噬血rou,最終又化作手掌黏膩的冰涼——握著他染血人皮的觸感,如寒冰入骨。他記得,他曾經如何殘酷報復,囚他在皇宮褻玩,寸寸剝去人皮,冷眼見他掙扎咽氣。他們之間,橫著的是白骨、是人命、是末路,亦是他曾被鮮血澆滅又浸透四肢百骸的愛。小廝遞了香去,楚策恭恭敬敬地敬香,梅庚瞧著他背影,眸光暗沉。縱使今日一切還未發生,可梅庚難以放下芥蒂,連帶著態度也冷淡許多。“多謝五殿下記掛,敬了香,便請回宮吧?!?/br>——既然要逆天改命,便從斷情絕愛開始。第十三章當年舊事,尚書登門連陸執北和風溯南都被梅庚的冷漠驚到。楚策這個名字,生活在宮中最陰暗齷齪的角落,是個連最下等奴才都不如的皇子。他的母親是宮人,最卑賤的宮人,太卑賤的人擁有了絕色容貌,大多逃不出四個字——紅顏薄命。即使生下皇子得到冊封,也只是換了處幽居深宮的地方罷了,加之身染頑疾,楚策四歲那年,這位容主子便撒手人寰。他們雖是朝臣之后,但身份之故常入宮同皇子們聽學,久而久之也便知道五皇子的存在。他可憐,但無人敢插手,梅庚初見楚策那日,陸執北、風溯南與虞易都在場。那個衣衫襤褸破舊的皇子,與街邊的乞丐沒什么不同,臟污,怯懦,可憐,卑賤。他正被太子身邊的胖太監踩著脊梁骨,枯瘦蒼白的臉上神情木然呆滯,一聲不吭,只是瞧著不遠處、剛下過春雨的泥土中,裹滿了污黑泥巴的饅頭。那畢竟是皇后嫡子,欺負個形同虛設的五皇子算的了什么?偏偏梅庚看不過眼,他硬是踩斷了那太監的四根肋骨,將癡傻似的小皇子護在了身后,當眾揚言:“日后若再有人敢動他,便是對我西平王府不敬!”彼時,梅庚也才十四歲。西平王梅振義尚在西北浴血奮戰,哪里有人敢招惹他這位世子爺,也正是那次,楚皇才突然想起來,他還有個兒子,賜了名——楚策。自那以后,梅庚護著楚策便如同護著親生弟弟,連他們這些發小都忍不住嫉妒。算來,這還是梅庚有史以來頭回對楚策這般冷漠。陸執北微微蹙了眉,琢磨著該不是梅庚對皇室失望,才遷怒了楚策?而楚策也怔了怔,抬手攔住了欲開口的五味,旋即輕輕抿起唇,忽而上前去扯了他袖口,如以往般輕聲:“你是在怪我?”“怎會?!?/br>梅庚想發笑,又笑不出,抬手撫著他冰涼手腕將人推開,卻在肌膚相觸那一刻,發覺小男孩猛地顫了顫,似恐懼,連臉色都白了幾分。心口驟然縮緊,疼得剎那窒息,梅庚目光發怔,恍惚間瞧見前世被他強壓身下的帝王倉皇驚恐的模樣。這張稍顯稚嫩的臉,瞬息與那時成熟俊美的臉融合,甚至連神情都有幾分相似。楚策很快收斂起驚慌,耷拉起眉眼仿佛被拋棄的小獸,聲音低到微不可聞:“那…那為何…?”為何?梅庚眸子里淬了天河冷涼,透過眼前少年,似見尸海浮沉,在那早已隔世的經年中,氤氳起薄霧似的恨,揮之不去。“什么為何?五殿下屈尊敬香,本王銘感五內,但久留王府,總歸難逃結黨營私之嫌?!?/br>換句話說,你該走了,還是換了個說法的逐客令。見梅庚這般不留情面,楚策身后的五味臉色都變了變,偏偏秦皈從外頭匆匆趕來,道:“王爺,林尚書來了?!?/br>一時寂然。梅庚也不再搭理垂著頭的小皇子,冷聲嗤笑:“請進來,把三公子也請出來?!?/br>后一個請,他咬重了字眼。第十四章林盧上門,坑爹第一蘇婧到底是女眷,見梅庚已有主見,索性帶著丫鬟離開。梅庚明白喪夫之痛加之王府大變,她也心力交瘁。梅庚便與風溯南陸執北二人在候客廳飲茶靜候,時不時地交談幾句,又時不時地去瞧坐在身側的小皇子——到底逐客令還是失敗了。但梅庚發現,此刻的楚策與多年后那位心機深沉的帝王截然不同,安靜,平和,恬淡。林尚書已經邁過了門檻時,梅庚才回神,但也巋然不動。仿佛扣了人家兒子的人不是他一般,林盧已過不惑之年,通身文人的文雅之氣,縱使匆匆而來也算是不失風度。“西平王,你扣我兒是何意?”結果一開口,便露了餡,還是一樣的目中無人。滿屋子的人都瞧著對峙起來的二人,梅庚唇角染著戲謔,將目光放在林盧身后的林書俞身上,“看來二公子傳達不夠準確,怎么連本王為何留三公子做客都沒說?”林書俞愕然,也不是很懂為何忽然扯到了他身上。梅庚笑意下潛藏著冷寒,他故意這么說,便是要林書俞與林家徹底離心,同時也無法如前世那般借著他西平王府上位,畢竟這話怎么說,都得得罪一方,而現在的林書俞不過是個卑微庶子,哪兒敢與家族為敵?果不其然,林書俞苦笑道:“爹,三弟孩子心性,說了些話,便惹怒了王爺?!?/br>嗤,還想兩邊都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