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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你若留戀,自己留下來便是?!?/br>太子妃忙放下簾子,拿著帕子抹淚,伸手過去握住孟翊的手,含淚道:“妾身跟著爺,爺去哪兒,妾身就去哪兒?!?/br>一行人一直走到看不清楚行蹤,馬車的車簾子都再沒有掀開過。孟言站在城門上,目送著孟翊離開,自始至終沒有下去說一句話。太子被廢后,朝堂上的局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前那些擁護正統儲君的老頑固一下子沒了指望,環視一圈,周圍不是淳王一派便是誠王一派,他們一時融不進去也不愿融進去,還抱著一線希望上折子替孟翊求情。皇上全都置之不理,后來被鬧得煩了,當眾斥責了一名老臣子,這才讓大家都死了心,知道庸王是翻不了身了。于是朝堂沉寂了幾日后,又開始冒出勸諫皇上立儲的聲音。有的說淳王殿下戰功赫赫又是長子,立儲講究立嫡立長,淳王殿下當是儲君的不二人選;也有人說誠王殿下學識淵博理政有方,儲君應選能者居之。一時間兩個聲音在朝堂上吵得沸沸揚揚,皇上的頭都快被吵炸了,遲遲沒有下決定。孟言端坐在凌煙閣的書房,剛剛送走了兩位幕僚,此時只剩下他和虞清。孟言手里捏著一個青瓷小酒杯,凝神沉思,虞清在一旁道:“懷仁先生說的沒錯,朝堂上的聲音你不必去管,就算你有心壓下那些擁立你的呼聲又有什么用,情勢擺在這里,你越避嫌反而越是惹得皇上懷疑你?!?/br>“幸好秦衡沒有說話,他在父皇心中一直是持身公正的?!泵涎砸灿行┎话?,呼聲太高有時候并非好事。“秦大人玲瓏心思,自有考量,你只需要好好辦好自己的差事,其他的順其自然?!?/br>孟言點點頭,余光瞥見屋外似乎有人影晃動,他微微蹙眉,揚聲道:“誰在外面?”外頭立刻響起常石的聲音,“殿下,是奴才,有事要給公子回稟?!?/br>虞清看孟言一眼,心知避不過,便道:“進來回話?!?/br>常石推門而入,跪在兩人面前,道:“回稟殿下、公子,奴才派出去的暗衛回來報告說,庸王一行人行至途中,果然遭遇了襲擊,刺客黑衣蒙面,身手極好,認不出是哪里的人,暗衛護住了庸王,并且重傷了刺客,想來他們應當不會再來?!?/br>虞清點點頭,對常石道:“讓他們繼續跟著庸王,一直護送到黔州,不可出什么差錯?!?/br>常石下去后,孟言轉頭看向虞清,眼中似有疑惑也有探究。虞清直視著他,道:“我找人暗中保護著庸王,這事沒提前和你商量,是我不好?!?/br>孟言拉過他的手,“我并未怪你,我一開始也有想過要不要護住他的性命,可是后來想想,我們斗成這樣,早已撕破了臉,何必再去自討沒趣,何況在崎城的時候,他和馮明德確實是對我起了殺心?!?/br>虞清輕嘆一聲,緩緩道:“無論如何,那是你的親弟弟?!?/br>孟言在崎城的時候昏迷在城墻外,所以并沒有聽見孟翊說的那句“他終究是我大哥”,虞清卻實實實在在聽在了耳朵里,他對這個昔日的太子殿下看法一直頗為復雜,他蠻橫無禮、凡事都要冒尖出頭,可是仔細觀察下來,又會發現他骨子里的驕傲和良善。若他不是嫡子,沒有被封為太子,大概也能安安穩穩做一個閑散王爺。孟言感受著虞清手心的溫度,將他的手攏在手中,朝他笑笑,“真不知道受了這么多傷害,你怎么心腸還這么軟?!?/br>虞清笑笑沒有說話,若現在是他獨自一人走在報仇的狹窄道路上,他大概會是個冷面閻羅,不管不顧只為了報仇??墒侨缃袼磉呌辛嗣涎?,他不想讓彼此背負那么多的孽債,孟言將來是要做皇帝的,雙手沾上了無辜人鮮血的皇帝,做起來只會惶恐多疑。暗中護送孟翊一事孟言就這樣默許了,他不是趕盡殺絕的人,既然虞清有心要護住孟翊的性命,他便由他去,畢竟以孟翊的能力,想要卷土重來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就讓他留在黔州做個自在王爺吧。夏末,朝堂兩撥勢力依舊劍拔弩張,孟言和孟承維持著表面的和氣,其實內心都在琢磨著怎么拉下對方,暗潮洶涌的博弈比夏天太陽底下的熱浪還要緊張。很快到了蓉妃的忌日,去年蓉妃忌日時孟言還在從崎城回來的路上,沒有好好給她上一炷香。今年他特意跟皇上告了假,用一天的時間來祭奠蓉妃,淳王府后花園左側有個小佛堂是孟言專門為蓉妃修建的。孟言還拉著虞清進去磕了個頭,虞清起初有些惴惴不安,聽到孟言對著蓉妃靈位說的那些真心話,心里頭也頗為觸動。他跪在蒲團上,點上一炷香,緩緩開口道:“蓉妃娘娘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顧孟言?!?/br>孟言在袖子下面牽住他的手指,捏了捏,道:“最遺憾的是沒能讓母妃見你一面?!?/br>虞清低頭道:“蓉妃娘娘若是見到我并不一定會高興?!?/br>“你是我的心上人,又生的這么好看,母妃一定會很高興的?!?/br>虞清聽著孟言當著蓉妃的面說話口無遮攔,輕輕瞪他一眼,抽回自己的手,又給蓉妃上了一炷香,便告辭離開了,他總要給母子倆留些時間單獨相處一會。孟言從小佛堂出來時已是月上中天,后花園里只亮著幾盞微弱的燈光,孟言沿著來時路慢慢往前院走,轉過一個假山,看到前方不遠處閃著微弱的火光,似乎還有人在喃喃低語。孟言悄無聲息走過去,原來是有人躲在假山后頭燒紙,他出聲喝道:“什么人?”燒紙的人被這一聲嚇得一個激靈,手忙腳亂就去撲火,借著閃爍的火光,孟言認出了那人是忍冬,他微微吃驚道:“這么晚你不回去伺候虞清,在這里給誰燒紙錢?”忍冬撲滅了火,站起身請安,臉上驚魂未定,說話也開始結巴起來,一點沒有平日的穩重,“殿下恕罪,奴婢這就回去?!?/br>說著就要走,孟言叫住她,沉聲問,“你在給誰燒紙?”忍冬后背猛地聳起,戰戰兢兢轉過身來,猶豫半晌,才開口道:“回殿下的話,奴婢在……在祭奠蓉妃娘娘?!?/br>孟言神色緩和,“祭奠我母妃去小佛堂上香就是,何必在這里躲躲藏藏?!?/br>“奴婢……不敢去?!比潭冀K低著頭,不敢看孟言。孟言狐疑道:“我母妃性子溫和,從不苛待下人,你為何不敢去?!?/br>忍冬身子晃了晃,卻不說話,孟言心中浮起一絲疑慮,走近她,將她整個人壓制在自己的身影下,語氣已帶上了質問,“為何不敢去!”忍冬噗通一聲跪在孟言面前,抖如篩糠,不停地磕了三四個響頭,才哭著道:“殿下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