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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的別院,應當無事?!?/br>此時赫連丹已死不過一日夜,宗曷一行全軍覆沒的消息因處置得當,且殺人埋尸深夜清理干凈了痕跡,消息并未傳出,梅舟還在做著顛覆楚國江山的美夢。梅舟此人嗜官貪財,好胡女,喜漁色,膽大包天,有些才能,可惜不用于正道,眼中常年冒著邪氣。梅舟的親meimei是先帝宮中的宮女,先帝醉酒將貼身伺候的女子拉上了塌,一夜春宵后見其相貌平平,視為丑聞掩蓋,宮女因之受夠宮中的冷眼與嘲笑,后自盡與房梁上,死后尸體被扔進了亂墳崗中。梅舟兄妹出身于沒落家族,祖上曾任職高官,至梅舟父親沒落至草莽,梅舟的副督軍之位全憑自己籌謀得來,父母早亡,唯一的meimei當年因為清貧送進宮中,卻落得這般下場,遂記恨楚家皇室,并生反心,后中原大亂,突厥人獻上美人黃金,梅舟何樂而不為,于是引狼入室。“須卜將軍與阿圖魯在等著汗王在冀州的音信,大人切記不可有閃失?!?/br>梅舟放肆笑起來,手中卷起女人棕色的長發,鼻尖嗅到香氣。“自然不會有閃失,我等著中原大亂,天下易姓呢。算算時辰,不到一個月,阿圖魯最后的一批死士便潛入京師了,冀州的戰局一觸即發,楚家的人內斗兩敗俱傷之際,正是你草原得利之機?!?/br>女人妖嬈坐在梅舟膝上,紅唇微揚起,綠眸含情,“須卜將軍在邊境,阿圖魯將軍在京師,就等得到冀州大亂的消息,大舉攻入,到時中原王朝易姓赫連,殺了楚國的皇帝與西北的秦王,必不會虧待了大人?!?/br>梅舟翻身將胡女壓在身下調笑道,“如何不虧?”胡女雙臂攬在梅舟肩側,吐氣如蘭,“大人覺得呢?”二人在塌上翻云覆雨,女人的呻吟聲在帳中綿長又歡愉。梁上的黑衣人悄無聲息地在月下隱沒了蹤跡。突厥人天衣無縫的計劃因赫連丹的死給中原王朝留下了一線生機。楚欽的手握緊他腰間的銀刀。銀刀是赫連丹的刀。他少年時立志驅除外夷,如今卻走上了一條截然相反的路。阿圖魯人已在京師,最后一批死士還有不到一月便至,若西北軍與朝廷繼續兩虎爭斗,盡管赫連丹已死,赫連丹死去的消息卻瞞不住多久,等突厥人生了疑心反應過來,后果不堪設想。要止戰,也要朝廷提出來。當夜冀州被副督軍梅舟架空的督軍陳少紜府中密獲消息,副督軍梅舟府中窩藏突厥女探。此信來歷不明,陳少紜與心腹商議,心腹道“若大人將此信交給陛下,此信內容為真,大人可將功勞攬到自己身上,既能在陛下面前討了歡心,又能拉梅舟下馬,奪回督軍權利。若此信內容為假,方可告訴陛下此信來歷不明,大人也能全身而退,免去構陷同僚之嫌?!?/br>卻不知正中楚欽下懷。陳少紜連夜秘密乘坐馬車往天子下榻之地行去。第一百五十三章明月高懸正空。冀州督軍陳少紜求見天子。天子當夜召隨軍的輔政大臣密談。冀州副督軍梅舟仍沉溺于美人羅帳中分毫不知,這一夜過后,梅府中無論是進出的大夫亦或是新招納的仆從皆是朝廷派來的密探,他在府中每一日所言所行皆被記錄在案,密呈天子案前。由此突厥人所籌謀部署遂曝光于光天化日之下,牽扯甚廣,已經不僅僅是一個突厥女探。天子召陳少紜道,“此信何處得?”陳少紜小心翼翼答,“微臣派人盯緊梅府,密探所得?!?/br>天子道,“你如何會疑心梅舟身上?”陳少紜道“微臣并非疑心梅舟,陛下也知,而是身為督軍卻被梅舟架空,本意是想盯住梅府抓住他的把柄,卻不料竟驚聞府中藏著突厥女探,事關重大不敢耽擱來報與陛下,卻不料到牽出梅府天大的秘密?!?/br>陳少紜是聰明人,九句真話中摻雜一句假話,便顯得誠懇無比。楚鈺雖心有疑慮未除,而陳少紜所言句句有理,他一時挑不出錯處,也確實想不出別的什么人,遂與陳少紜賜暗旨,必要時可誅殺國賊梅舟。如今不動梅舟,也只是怕打草驚蛇。朝廷與西北軍若不及時止損,到時候得不償失。更何況這場仗朝廷本便處于劣勢。楚鈺暗中派人去芹河郡中安置異族的宅邸,這群異族人的行蹤成謎,就像人間蒸發一般。而從梅舟府中傳來的消息看,梅舟對此一無所知。突厥人沒有理由離開他們的庇護之地,除非出了大事。能出什么事?去過現場的人回稟道發現了足以致一人死亡的血跡與少量的夜烏藤須制成之香料。這群突厥人,是哪一個人服了夜烏藤須,才能讓這一群突厥人棄庇護之所不顧?也許他們的首領遭遇不測。而看突厥人至今并無異動,則說明赫連丹出事的消息并未傳入突厥王庭,赫連丹身邊的人并未傳出去音信的原因,又是因為什么?或許他們都已經死去,只有死人才不會說話。是什么人做的楚鈺不知,卻分外清楚地知道,此舉為中原贏得喘息之機,或許甚至可以借機一舉吞并異族王庭。楚鈺眼瞳落在了明滅的火焰上,有些發亮。若赫連丹已死,這是天賜的良機。若中原止戈,共同把矛頭對向突厥,如何吃不下這塊肥rou?楚鈺沉沉思索。與西北軍談和一一西北軍會提出什么條件?如今突厥人正在虎視眈眈,等著漁翁得利,他這位小叔叔,當真不知道鷸蚌相爭的道理嗎?楚欽回到客棧時,已是三日后的深夜。正見趙嫣臥塌內燃一盞孤燈。楚欽入內吹熄蠟燭。月光透過窗柩,映著趙嫣的面頰,他睡的極不安穩,蒼白的手指一抓,便抓到了楚欽冰冷的衣袖,衣袖上的霜化作水,融于手臂上,趙嫣猛地一顫,睜開了眼睛,正對上了楚欽一張棱角分明的俊臉。楚欽問道,“夢到什么了?”趙嫣茫然道,“我夢到趙茗死了?!?/br>從在嶺南知道趙茗的消息,他便夜夜做著噩夢,趙茗在他的每一個噩夢中被劈成兩截,下肢艱難的移動,雙目圓睜著,叫他一聲哥哥。楚欽將他裹在薄衾中。“趙茗不會死。他只是受了重傷?!?/br>趙嫣手指在發抖,額頭上沁滿冷汗,仿佛在一個看不見的角落有另外一個自己,被夢中的場景恐懼到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手指捂住嘴,才能克制住自己不發出嘶啞絕望的聲音。楚欽擦拭他額發上的冷汗,盯著趙嫣一字一句道,“趙茗只是受了傷,他在軍營等著與你重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