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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的死士,數月前已悄無聲息地分批行軍,再過一個月最后一批死士也會潛伏進京城。冀州的小皇帝與西北軍兩虎相斗的時候,宗曷會從冀州發出信號,須卜將從西北踏過邊境長驅直入,潛伏在京中的阿圖魯攻入京師。宗曷道,“冀州形勢復雜兇險,傳信之事您實在不必親自來?!?/br>赫連丹看了宗曷一眼,“突厥的勇士在外出生入死,如何讓我在王帳中坐享太平?”宗曷行草原的大禮,“草原的鐵騎定會早日踏破中原王都!”幾百年前突厥人的先祖躍馬提刀,沖天的殺陣直斬京城,一朝被中原王朝欺壓至此,快要餓死的猛獸若不拼死一搏,何來生機?身形高大的青年投在地上的影子隨著燈花晃動。他望著遠處巍峨的山脈,碧綠的眼中有蓬勃的野心。趙嫣被關在一隅臥寢中,赫連丹大部分時候很忙。看守他的突厥人一日一換,有時會有人對他動手腳,但礙于赫連丹的命令,并沒有做更過分的事。從這些突厥人的神情中趙嫣能看出來對他這個病秧子的不屑與輕慢。趙嫣總是沉默著,一言不發。赫連丹的鷹被砍成了兩段,閑暇的時候喜歡逗弄關押趙嫣的臥寢中彩色的鷯哥。赫連丹的中原話有些生硬,鷯哥學他講話比他還順暢許多。他說,“趙寧,你的父母還活著嗎?”趙嫣不接話,赫連丹便道,“你的母親一定是個美人?!?/br>談及生母,便是趙嫣神色也不禁軟了下來。赫連丹道,“我的母親繼承了一部分漢人的血統?!?/br>趙嫣看了他一眼。赫連丹笑,“在草原,有漢人血統的人通常不會有好下場?!?/br>所以為了讓自己有好的下場,他很樂意讓其他人去死。他靠近趙嫣,手落在趙嫣的下巴上。“你這樣的男人,在草原上會被撕碎?!?/br>趙嫣偏過了頭。赫連丹碧綠的眼中倒映著趙嫣冷淡的臉。落在趙嫣下巴上的手寸寸下移,在纖細又冰涼的脖頸上收緊,冷白的皮膚上漸漸泛起緋薄的紅潮。趙嫣呼吸不暢,大口地喘息,赫連丹的手仍未見松意。掌心中的人他一只手就能掐死。趙嫣有一雙漂亮的眼睛,痛苦地仰起頭的時候即便沒有示弱的心思,落在旁人眼中也有幾分可憐。本囂張明艷的相貌因深重的病氣被沖淡。世人常為皮囊所惑,看不清皮下的根骨。趙嫣并沒有掙扎,是引頸就戮的模樣,赫連丹只要再輕輕用力,手中天鵝一般的脖頸便會斷成兩截。赫連丹刀下的亡魂無數,最后一刻還是松了手。這一身皮囊若是變成沒有溫度的尸體,未免太可惜了些。趙嫣被他甩在床榻上,胸膛孱弱地起伏,一對光潔的鎖骨藏匿在衣襟中若隱若現。床帷上珠簾晃動,有光落在其上瑩瑩流轉。金籠里的鷯哥還在學著赫連丹用尖細的嗓音叫著美人。赫連丹靠近趙嫣,對著他的唇瓣俯身親吻上去,趙嫣上下牙關閉合,赫連丹一時不察,被他咬出了血。赫連丹拇指指腹擦拭唇瓣上猩紅的血跡,笑了聲,“我倒是忘記了你身上帶著刺?!?/br>男人的將指腹沾染的血跡揉在趙嫣泛白的唇瓣上,直到唇瓣變成緋紅的顏色。“我拔了你的刺,將你帶回草原好不好?”第一百四十六章趙嫣一雙漂亮的眼睛終于落在了赫連丹身上。赫連丹笑一聲,收回落在趙嫣唇瓣的手指,閑散地攏起衣袖。等突厥人的鐵騎踏破京師,這個美貌的中原男人便是他的戰利品。金銀彎刀是老可汗為草原的猛士親自打造的對刀。拿著金刀的將軍戰場被秦王斬殺,金刀落在秦王手中,赫連丹手中只有一柄銀刀。那柄金刀,也是時候拿回來了。金籠里的鷯哥又喊了兩聲美人。赫連丹站了起來,伸手將籠中的鷯哥抓了出來,鷯哥彩色的翅膀在男人的掌心撲棱著,被赫連丹活活扭斷了腦袋。鳥頭落在地上,鳥身還在動彈,七歪八扭在繡花的毯上留下血紅的爪印。血濺落在趙嫣的臉上,趙嫣先是愣怔片刻,旋即扶著床帷干嘔起來。赫連丹盯著地上終于不再撲騰的鳥尸,看著趙嫣道,“太聰明的鳥活不長久?!?/br>只剩下趙嫣一人的時候,他望著床帳的頂,鼻尖還有鳥尸腥臭的味道。低低咳嗽兩聲,取下腰間繡著金線的香囊。夜烏藤根臭不可聞,多用于治異病奇毒,夜烏藤須芳香馥郁,因有劇毒不能食用,幾百年前的人們多將之制成香料。后來前朝滅國,胡人亂華,突厥悍將察察木被中原大夫以須入藥,致其毒入肺腑,胡人鐵騎所至之處夜烏藤寸草不生。救命的藥材與撲鼻的奇香幾乎絕跡。福寶知夜烏藤珍貴,夜烏藤須制成香料常掛趙嫣腰側。趙嫣握緊了手中的香囊。他被鎖在一方囚室,看日起日落,月明月暗,身側伴著一具腐爛的鳥尸引來蚊蟲蛀食。趙嫣仿佛自己也變成了一具行將腐爛的尸體。他的身體幾日不曾服過藥,已有崩垮征兆。地上扔滿了咳血的手帕,神志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明。在一個漆黑的沉夜,窗柩上的薄紗被院落點燃的篝火照的透亮,從外傳來突厥人于篝火上炙烤羊rou的香氣。這似乎是他們突厥人的大日子,即便遠在異國他鄉,朝不保夕也仍舊要慶祝一番。不少人喝的酩酊大醉,趙嫣在囚室內能聽到外頭男人們腳步踉蹌磕絆的聲音。突厥人說的胡語趙嫣聽不明白,卻依稀能從語氣中聽出大約是在討論女人,發出低沉難挨的笑聲。門外傳來了開鎖的聲音。赫連丹推門而入,碧綠的眼中已有熏然的醉意,他盯著趙嫣道,“今天是陰山神誕生的日子?!?/br>趙嫣看著赫連丹,罕見開了口,“陰山神?”赫連丹朗聲笑了,“也是草原的男人和女人哺育后代的日子。趙寧,你和我誰是女人?”趙嫣心中冷笑,面上卻并不彰顯。他盯著赫連丹腰間獸皮制成的酒囊道,“這是什么?”赫連丹道,“上次讓你欲仙欲死的酒?!?/br>趙嫣淡淡地想,濃重的酒香足夠掩蓋住別的味道。赫連丹摘下腰間的酒囊,托住趙嫣的后腦,墨一樣的長發被他禁錮在掌心。將酒液倒灌入趙嫣的咽喉,趙嫣蒼白的面色潮紅,卻沒有推拒。只有實在受不了的時候低低咳嗽了兩聲。赫連丹將酒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