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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他聽見小孩緩慢地說:“我叫堯白?!?/br>正文統統與我不相干飛鳥歸巢,涼風漸起,山中迎來夜前的短暫寧靜。堯白看了一眼密密山林,又將目光移到揪著背簍背帶的小少年身上,不著情緒地道:“夜里野獸蟲蛇多,你早些回去?!?/br>一浮點點頭,卻沒有走,“你呢?下山的路不好走,要不要我叫師兄來送送······”“你一直這么愛管閑事嗎?”堯白不耐煩打斷他。一浮看起來脾氣好并不是他大度真的不會計較,而是因為他反應慢,記性還不好,前一刻記在心里的仇轉頭就會忘記。不過他反應再慢也能聽出堯白語氣里對自己的不喜歡,一浮緊抿著嘴,心想這是他遇到的脾氣最差的小孩子,相比之下寺里那些過分活潑鬧騰的師弟們也不那么讓人頭疼了。堯白坐在斑駁的院墻下,斜斜看他一眼,“還不走?”一浮顛了顛背簍,臨走時還是忍不住說了句:“你是和家里人生氣才跑出來的吧,再不回去他們應該著急了。要是實在害怕,就來前面正殿找我,我叫一浮,你記住了?!?/br>他說話的時候對方便一動不動看著他,不知是不是一浮想得太多,他似乎感覺到堯白眼里那層拒人千里的寒霜融化了些。于是他便得寸進尺起來,“堯白,你同我師弟差不多大,我能不能叫你小白?你還會上山來玩嗎?不常來也沒關系,今天遇到你我很開心?!?/br>堯白聽著他叭叭說話,忽覺有些不真切的恍惚感。輪回大道里走了一遭,前世性子沉靜少言的聞不凡竟然變成了自來熟小話癆。眼前的小和尚沒有半分聞不凡的影子,可透過軀殼確確實實是那個人的魂魄。這種感覺很奇妙。一浮覺得對方大概不會搭理自己了,轉身準備走。走到門檻的時候身后忽然傳來聲音,“我會常來的?!?/br>堯白說話跟毛躁跳脫的師弟們完全不一樣,反而有些像寺里撞鐘的老僧。一浮想著讀書人家的孩子大概是不同的教養,他喜歡這樣安靜不鬧騰的。一浮回頭“誒!”了一聲,看起來好像很高興。堯白朝他揮了揮手,不自覺也露出淺笑。大約覺得自己莫名其妙,那笑只在臉上停留了一瞬。他垂下眼簾,盯著雨后石縫里冒出來的草芽看,也不知在想什么。他獨自坐了半晌,古寺里傳來悠遠鯨鐘聲。“你不會真要在這陪他一世吧?!眽︻^忽然傳來人聲,堯白抬頭,看到一條赤紅小蛇趴在灰白墻面,緊接著一個人影在墻頭顯形。說來他能在茫茫人界找到聞不凡的今世還全靠花問柳幫忙。本來有更方便的法子,直接去輪回兩重門問問就行,但是鬼域如今有桑宿,做什么事都瞞不過去。依照她對聞不凡的厭惡程度,恐怕聞不凡今世能不能活到十歲都成問題。“嘿別說你這模樣挺招人稀罕,”花問柳從墻頭跳下,捏了把小堯白有些鼓的臉頰,“咋了,找到人了還不開心?!?/br>堯白往后一仰,雙手撐在身后,“你方才看到了嗎?他一點也不像聞不凡?!?/br>花問柳睨他一眼,“聽你這意思挺失望啊?!?/br>“那倒沒有?!眻虬讻鰶龅溃骸皯c幸才對,他要是長著聞不凡的臉,說不準我一開始就給按河里了?!?/br>花問柳沉默了一會,“我覺得你現在越來越難捉摸了,既然看著鬧心,你還辛苦找他做什么?!?/br>“邙天召集六界怨靈與我為敵,讓我不得片刻安生。聞不凡卻能說走就走,舒舒服服地轉世為人,哪有這么便宜的事?!?/br>花問柳本來有心侃他幾句,聽著這話忍不住正襟危坐,正經道:“他這一世只是個凡人,你可別將他拉扯進來,你和邙天的爛賬你倆慢慢算?!?/br>堯白嗤聲道:“說到底邙天還不是他養出來的,冤有頭債有主,冤頭債主都是他聞不凡?!?/br>“這話不錯,”堯白一張稚嫩孩子臉說出這話時有種詭異的狠絕,“可聞不凡到底是下任梵境之主,他要是有什么差池梵境的氣運可就破了,六界同氣連枝,你不能不想著后果?!?/br>“這話我聽得多了?!眻虬渍酒鹕頁廴ド砩蠅m埃,面無表情道:“六界運道也好,生靈也好,統統與我不相干?!?/br>花問柳看著他的背影融進夜色,半晌才輕輕嘆了口氣。十年前邙天被堯白重傷后便沒了蹤跡,傳言說是躲去了極北之地。直到兩年前又才出現,一現身就去找了堯白。這些年他的修為大為精進,氣焰也更加囂張,兩人一戰不可避免。沒想到的是八年間邙天并非全心修煉,他在極北之地圈了自己的地盤。原在極北的怨靈本不會擅入別境,但邙天去了以后不知使了什么法子,不僅驅使他們走出極北之地,還讓他們變得易怒好戰。六界之中除了梵境和神域有重重結界怨靈輕易進去不得,其余各界都深受其害。時間一長大家都知道神族那只剖膽化魔的九殿下和那位行事狂妄的怨靈關系不一般。加之堯白每次和邙天打架時動靜都很大,今天拆平一座山,明天摧毀一座殿,漸漸的有意見的人越來越多。因為堯白常在自己的山頭住,花問柳萬年來無人涉足的家竟然也有人登門了,只不過大多時候都不是來做客的。有人比較含蓄提出異議:“九殿下痛恨邙天,我們也一樣。懲jian除惡是好事,但是不是要講些方式方法?”堯白歪在樹上看云,垂著條腿來回晃蕩。來人估摸是個有些本事的人,身后站著兩個氣質超凡的劍童,見堯白愛答不理的態度都有些不忿。“九殿下每回和邙天斗法,動輒毀壞宮室洞府,斷河斬山,甚至傷及無辜,本座覺得···”“你覺得?”堯白幽幽打斷他,“你是什么東西,也要上我跟前來指手畫腳?!?/br>“師尊乃是源宜山無藏神尊,不及殿下身份尊貴卻也是殿下長輩,”劍童怒容赤目,“豈能這樣無禮!”花問柳回憶著那天的情形,自己家半片山頭至今光禿不見草木,堯白身體力行告訴對方什么叫‘無禮’。無藏神尊大概人緣不錯,回去后陸續又有人來,或規勸或討伐,無一例外都沒逃過砭魂骨的打。自那以后堯白差不多和邙天一樣,成了六界避之不及的禍害。但桑宿似乎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