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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怎么告訴雍理?說了之后呢……只能讓雍理像這般失魂落魄地坐著,仿佛失去了一切,仿佛了無樂趣,仿佛再無光明。他寧愿雍理以為自己野心勃勃,以為自己貪慕權勢,以為自己狼子野心,也不愿雍理以為他心悅他。注定的無妄,要下地獄的罪孽,萬夫所指的腌臜,永留史書的恥辱。怎能落在雍理身上。雍理沒了沈君兆,還有無數的理想抱負,還有很多真誠追隨他的人,還有他熱愛的大雍子民。既如此沈君兆哪會拖他下地獄,哪會讓本該名流千古的一代明君淪為史書笑柄。龍陽之好,尚且能寫為笑談。兄弟luanlun,只有罪孽深重。解不開的結,打不開的鎖,破不了的命運牢籠。沈君兆只愿雍理能夠置身事外。情情愛愛的,時間久了也就淡了,更何況天底下優秀的人那么多,仰慕雍理的人那么多,他貴為天下之主,總能覓得良人。只要他不纏著他,只要他放過他,雍理總會忘記那段短暫的年少情分。所以沈君兆怎么可能告訴他?此生此世,便是臨近忘川,他也不會將這話說出來。他們是兄弟這件事,他永遠都不會宣之于口。也不知過了多久,茶涼了倒掉,新煮的又涼了……茶香飄滿廂房,兩個人卻連看對方一眼的力氣都沒有。終究,還是雍理開口了:“確定嗎?”熬了一天一夜,他的嗓音不復清朗,滿是疲倦沙啞。沈君兆:“這三年,我沒有一天不再確定此事?!?/br>雍理的心便如之前的冷茶,在夏夜里也能涼成一灘冰水。其實哪里用問?以沈君兆的謹慎,恐怕在剛得知就會去徹查。沈爭鳴沒必要作假,沈君兆是他兄弟這件事,從任何角度來看都沒有絲毫益處。于雍理無益,于沈爭鳴無益,于大雍江山更是毫無益處。沈君兆也不是那種旁人說了就信的性子,他多疑謹慎,這般剜了心肝的事,他怎么可能不從頭到尾查一遍。若非板上釘釘,若非毫無余地,若非事實真相就是如此,他怎忍心讓他這三年過得心如刀割。雍理努力壓著情緒,努力克制著胸腔里的劇痛:“說來聽聽……”沈君兆:“…”雍理閉了閉眼:“全告訴我,阿兆,求你……全告訴我?!?/br>這帶了哭腔的聲音讓沈君兆攥緊了拳頭,他口腔里溢出鐵腥味,卻毫無所覺:“你御駕親征時……”肯定是那時候,一切的一切都是從御駕親征開始的。而那場御駕親征,本就是沈爭鳴一手策劃。他當時不懂:為什么沈爭鳴為了他可以舍棄親子,為了大雍可以連親生骨rou都奉獻。現在他明白了。哪有親子,哪有親生骨rou,哪里是奉獻。沈爭鳴根本是一舉兩得,永絕后患。雍理抬起小臂,擋住了眼睛:“阿兆,如果可以我愿意和你換了此生?!?/br>既是兄弟,為什么只有他是先帝親子,為什么只有他繼承大統,為什么只有他站在太陽底下。他的阿兆何其無辜。上一輩子的事憑什么落在他身上?幼時被虐待,年少被苛待,在遇到他之前,沈君兆甚至不知道擁抱是這么溫暖這么美好的事。十多年的與冷待還不夠嗎?為什么還要繼續折磨他。他究竟欠了沈家什么,他究竟欠了雍家什么,他究竟欠了這世道什么!他的阿兆,究竟有什么錯!怎樣的出生,是他可以選擇的嗎?為什么一切的罪孽全落在他身上!雍理擋著眼睛卻擋不住滾滾落下的眼淚。沈君兆心疼得聲音直打顫:“你別哭……”雍理也不想哭,可是他的阿兆不會哭——心里再難受,身上再痛苦,沈君兆都不知道該如何表達。除了隱忍,就是背負。除了沉默,就是承受。雍理輕吸口氣,悶聲問他:“你還記得元曜六年的萬壽節嗎?”沈君兆一怔,眼眸垂下:“嗯……”何止是元曜六年,從元曜初年,從第一眼見著雍理那一刻,他就再沒忘記過他們在一起的每時每刻。開心的、難過的、幸運的、不甘的。哪怕蜜糖化成毒藥,也不舍得忘記分毫。元曜六年的萬壽節,沈君兆為他建了如今的萬澤雨幕亭。那時候雍理還沒上戰場,他一身內勁功夫雖遠不及沈君兆,卻也是難得的好手,以他的帝王之尊,身邊高手如云,有這般身手已足夠用。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帝王更是千金之軀,哪會有什么兇險之事。便真有了致命的災禍,也已不是武功身手能夠解決的問題了。那時雍理沒傷了身體,雖也煩死了首京的炎炎夏日,卻不會像現在這般畏懼。他至多是煩透了,既煩這天熱,更煩沈君兆不與他同塌而眠。那時他們剛剛互許心意,雍理本就是個粘人的性子,自那次從沈府回宮,逮著空隙就要討個親親。沈君兆哪里拗得過他,一不留心被他拖到角落里,再落進他一雙亮晶晶的眼睛里,早被惑得神魂不知。等雍理推他,沈君兆才恍然回神。雍理面紅耳赤,直喘氣:“是不是你功夫比朕好的緣故?”沈君兆幾乎聽不清他在說什么,只覺得他這副模樣太好看,比那十年一日于夏夜暫放的曇花還要令人挪不開視線。雍理不滿道:“朕同你說話呢!”沈君兆輕聲應道:“嗯……”雍理碰碰他鼻尖道:“朕剛說,是不是因為你功夫比朕好的緣故,所以每次都是朕喘不過氣,你反倒什么事都沒有?!?/br>沈君兆這才明白他在說什么,登時心熱得厲害,握住他腰的手不禁用力。雍理離他更近了,順勢軟聲央他:“你今晚留在宮里陪朕,好不好?”作者有話要說: 未來的元曜帝下不了床,少時的小皇帝絕對不無辜!32、耳朵尖沈君兆理智上覺得不可,聲音卻不受自己控制,已經應下了:“好……”雍理開懷,勾著他脖頸親他。沈君兆躲了下:“陛下……”雍理捧著他臉:“躲什么……”沈君兆:“…”雍理眉開眼笑:“朕偏要輕薄你!”說得哪是人話,活像個小登徒子,只是被他輕薄的人,一萬個愿意,怕的無非是甜蜜太過,過得讓人覺得虛無。“誰在那兒偷懶!”宮人一聲厲喝,直把躲在假山后的倆少年給嚇得心驚rou跳。雍理大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