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永壽沒說話，微睜雙眼瞟了他一眼，呂和所有想要出口的話就被困在了他的喉嚨里頭。

陳溫行一愣，因為突然見到徐高平以及剛剛發生的這些事，讓他差點沒想起來他來這里的目的。陳溫行緩緩站直了身體，因為見到徐高平之后不可抑制的那種恐懼感也緩慢平復了下來，他看著宋永壽說道：“宋老先生，我是有些問題，想要問您?！?/br>
“陳先生，要不您等唐爺回來之后……”呂和見阻止宋永壽不及，就轉頭去阻止陳溫行，結果卻被陳溫行臉上堅定而凝重的神情頓住，隨后他長嘆一口氣，明白是完成不了唐嶸的交代了。

宋永壽見陳溫行神色，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看起來狡猾如狐貍，“阿遠?！?/br>
正在善后的郝遠聽話地走了過來，站在宋永壽身后，稍微低了下頭，“宋老?！?/br>
“找個安靜的地方讓我和陳先生談談?！?/br>
“是?！?/br>
郝遠轉身去打開病房內的休息間，檢查過每一寸，同時打電話給外頭的狙擊手檢查能看見休息室這頭的狙擊點，確認沒有任何危險之后，才轉身回病房，走到正在和陳溫行說話的宋永壽身邊，恭敬道：“宋老，房間收拾出來了?！?/br>
“陳先生，我們去里面談談？”宋永壽笑著對陳溫行說道。

陳溫行當然沒有異議，跟著宋永壽進休息室。

郝遠替兩人帶上門，又繼續善后。

呂和見陳溫行和宋永壽進去了，也不知道他會怎么說，又不敢直接給唐嶸打電話，只能給他發了一條信息說了一下陳溫行這邊的情況。

唐嶸看完信息后，隨手將手機收起來，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滿身是血還在笑的凌正民，轉身對楚建江說道：“人你先帶回去?！?/br>
楚建江身上也不好看，身上血也不少，就是臉上也有好幾道口子，不過看他這么精神，身上的血是不是他自己的都難說。他跟著看了眼被打斷了四肢的凌正民，沖唐嶸點點頭，說道：“行?！?/br>
邱杰眼尖，見唐嶸有要先走的意思，就忙小跑了過去替他開車。

而唐嶸沒有再看凌正民一眼，跨過睜著雙眼死不瞑目的司進，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被染滿了鮮血的碼頭。

身后凌正民嘶啞的叫喊聲響起，“唐嶸——??！”

唐嶸一彎身，坐進之前已經停在這里的那輛車里，而這車內，哪有什么徐瑩瑩。隨后車門一關，將外頭凌正民的聲音都關在了門外。他目光直視前方，說道：“去醫院?！?/br>
邱杰點點頭，油門一踩，呼嘯而去。他也沒問是去哪間醫院，反正能讓唐嶸提前離開的，除了宋永壽所在的醫院之外，就沒有其他的東西能讓唐嶸這么做了。

宋永壽見陳溫行站在那兒，便指了指靠窗戶的桌子前頭擺著的椅子，笑道，“那邊有個椅子，坐那兒吧?！?/br>
陳溫行點了點頭，依言過去坐下，隨后說道：“宋老，您先前跟我說要和我談談當年，我陳家背后的事情，是嗎？”

宋永壽坐在床上，“呵呵”地笑了兩聲，“其實這個理由是柯英博他們引你來醫院的，我當時聽見了，就給了他們這個理由，讓你來醫院了?！?/br>
陳溫行一怔，“那您是不知道嗎？”

“不?！彼斡缐勰樕系男θ莸诵?，他轉頭看著陳溫行，笑得瞇成縫的雙眼微微睜開，“恰恰相反，我全知道?！?/br>
陳溫行的呼吸登時一滯，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抽了一下，心底卻在一瞬間升起一種矛盾，是一種介于想要知道和懼怕知道的矛盾。陳溫行囁了囁嘴，沉默了一會兒后，問道：“那……”

“那……”

宋永壽似乎知道陳溫行在想什么，他也跟著沉默了一會兒，眼神微微放空，像是陷入了回憶里頭。

一時間，休息室里頭，除了陳溫行開始紊亂的急促聲之外，就只有從門外傳來隱約的郝遠的聲音。

最后，是宋永壽率先打破了沉默，說的話卻不是和陳溫行問的問題相關，而是問道：“你知道，唐嶸這孩子其實不是唐艻的兒子嗎？”

陳溫行豁然看向宋永壽，他知道唐艻是唐嶸的父親，但他并沒有出聲打斷宋永壽的話。

“唐嶸是他mama和他叔叔偷情生下來的?！彼斡缐坌α诵?，他說的話有些慢，似乎陷進了早年的回憶里頭，“一開始唐艻沒發現，一直將唐嶸當唐家的繼承人培養，后來唐嶸長得和唐艻越來越不像，反而像他的弟弟，于是唐艻就查?！?/br>
“這一查，就發現了他的女人和他的弟弟偷情，于是唐艻就當著唐嶸的面殺了他mama還有他叔叔?！?/br>
“之后，唐艻越來越不待見他，看見唐嶸就像是看見了自己頭頂上的綠帽子?！?/br>
“但是唐嶸就算不是唐艻親生的，他也是唐家血脈，所以他爺爺，還有我和當時的幾個唐家長老就護著他。唐艻多少次暗殺他都躲過去了，和他父親的關系就跟仇人似的，隨著唐嶸越來越大，唐艻就拿他越來越沒辦法?！?/br>
“直到有一次，唐嶸暴露了自己的弱點?！?/br>
陳溫行喉間發堵，啞聲道：“是我？”

宋永壽點了點頭。

第148章聽我老頭一句

“唐艻一直以來都拿唐嶸沒辦法，因為沒有什么能威脅到他的弱點，而他唯一還算得上弱點的，從他母親死了之后，就徹底沒有了?！彼斡缐弁蝗恍α诵?，“誰知道后來你出現了?！?/br>
陳溫行坐在那兒，手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攥緊了，然而他并沒有去打斷宋永壽說話。

宋永壽說到這，不由仔細地看著陳溫行，無論他怎么看，都想不透為什么唐嶸會為了這么一個男人執著到這個地步。他承認陳溫行長得還不錯，這些表象在年輕的時候或許是個奪目的明珠，可隨著生活的磨礪，陳溫行也早已經沒有了年輕人那樣耀眼。

如果唐嶸是為了他的長相，比他有味道，比他年輕的人多了去了，但是這些年，宋永壽即使不怎么參與唐家的事情，他也知道，唐嶸找了這人多久。

“陳先生?！彼斡缐弁蝗粏柕溃骸盀槭裁此麜@么執著于你？”

毫無防備的陳溫行一愣，有點不明白為什么宋永壽突然這么問，可他還沒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宋永壽像是知道自己先前失言了一樣，忙接著他之前講的接下去說道：“從你出現在唐嶸身邊之后，唐艻就找到了他的弱點?！?/br>
“那段時間他們兩父子就是互相給對方下絆子，但是當時的唐艻怎么說也是唐家的掌權人，唐嶸掰不過他?！?/br>
“后來，徐家做的一些腌臜事牽連到唐家，如果這時候唐艻和徐家撇開關系，我們就是受到牽連，也不會太嚴重?！彼斡缐勰樕系男θ莶粡鸵婚_始的輕松，那笑意里頭似乎透露了些冷意，“可是，唐艻為了讓唐嶸能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