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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像冬日北風吹過的干枯老樹,低啞,蒼老。這種境地下他還是說謝謝。顏意的心仿佛也被那陣北風吹過,刮得瑟瑟酸疼。他覺得自己非常殘忍,把他送回這個時間點的系統也很殘忍。此時謝宿還沒那么強烈重來一次的執念和恨意,顏意帶不走他,只能看著他經歷人生最痛苦無望的時光。“呦?小伙子不錯嘛?!?/br>顏意正給謝宿喂水時,助理上來了。顏意臉上的表情立即變了,眼里的擔憂變成諂媚。謝宿多看了他一眼。“哥,您來了?!鳖佉獠还苤x宿的目光,給助理也倒了一杯熱水,說:“我這不是做習慣了嗎?!?/br>助理審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哥,其實我今天是臨時來替人工作的,過了今天沒明天。我剛從小地方過來,也不認識什么人,您要是有活計,能不能考慮考慮我?”顏意討好地說。影視城附近有很多群演和想做助理的人。很多小明星還沒助理,最多有個經紀人,而經紀人也不可能每天在劇組陪著,所以很多出道的新人和糊咖,會在拍攝過程中,找個劇組助理,照顧生活起居和叫戲拍戲。顏意幫邱慕辰找過,對影視城生態還算了解。果然那個助理眼里的懷疑少了很多,“我就說你怎么這么殷勤,我知道了?!?/br>顏意彎腰謝過,就聽他說:“剛從小地方來啊,怪不得穿得這么土氣老式?!?/br>顏意:“……”在穿越前,他還特意換了最簡單不易過時的襯衫褲子。行吧,明天他就去地攤上買新時代的新衣服。顏意不舍地再看一眼謝宿,識趣地下車了。他下去后幫人搬道具。套出謝宿的下一個劇組就在這影視城,他找了個便宜的小酒店湊合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和一群來自天南海北的群演們站在一起等劇組挑選。他形象好,好幾個劇組副導來他,其中就有謝宿新去的劇組,顏意當然答應。不出意外又遇到了謝宿和那個助理。這樣過了三天,顏意不是做群演就是打雜,總是在助理面前殷勤地晃蕩一下。第四天,助理終于給他介紹了一個活,這個劇組新來的男四號的助理。顏意心里松了一口氣。這個男四號不是難伺候的祖宗,顏意又非常有經驗,兩人相處愉快,工作順手又輕松,有時間向謝宿那邊湊湊。謝宿的助理以為他得了好處,這是在感謝和巴結,被恭維的感覺不錯,也愿意跟顏意說幾句話。這天男四沒有戲,顏意去買了菜和米,細細熬了軟糯的山藥粥,帶到劇組。先給助理一碗,見他吃得開心,這才端著一碗走到謝宿身邊。他正坐在輪椅上吃盒飯。顏意蹲在他面前舀了一勺熱粥,放在謝宿嘴邊,和上次一樣,“謝老師,喝一點吧?!?/br>連續好幾天都是冷硬的盒飯,顏意見謝宿好幾次都只吃了幾口就放下了,坐在那里捂胃皺眉。顏意知道胃病有多難受,也知道吃什么最舒服。謝宿抬起眼皮,目光落在蹲在他面前的人,停留了十幾秒,張開嘴一口一口喝完了一碗粥。顏意臉上露出些輕松的笑。他不能改變什么,那就在他最冷的時候給他一點暖,在他黑暗無光的世界中,做一只小螢火蟲。第二天,顏意煮了南瓜小米粥,量很大,男四、助理、謝宿都有。他說米不值錢,感謝幾個人給他一份工作,說得男四和助理都很開心。第三天是牛奶粥。這天謝宿被煩躁的導演罵了很久,喝完粥,顏意偷偷向謝宿嘴里塞了一顆甜甜的奶糖。跟謝宿吃過兩次飯,他發現了謝宿的小秘密,愛吃甜還不愿意讓人知道。這樣接連幾天,顏意每天都會細細地煮一鍋粥喂給謝宿,喝粥后,不管謝宿這一天在劇組是順利,還是被導演罵,都默認有一顆糖,每天都是不同口味。這是這個劇組中,他們兩個的小秘密,有次顏意沒立即給,謝宿一直盯著顏意。顏意便笑著把橘子糖塞進他的嘴里。那次不知道是不是顏意笑得太燦爛,謝宿也跟著笑了,很淡的一個淺笑。這個笑,竟然有了年少時期單純稚嫩的感覺,讓人鼻頭發酸。是了,是單純,或者說是傻。被人騙了站在門口不知所措,在一群名流中,要顏意告訴他怎么站過去,用什么動作,才會拍照。如果不傻,怎么會落到這個境地。下午的時候,劇組來了個人,陣仗很大,導演和制片人都圍過去,謝宿的助理小心翼翼地彎著腰。見那人走到謝宿面前,男四滿是感慨:“明明以前是情人啊,現在差距竟然這么大?!?/br>“誰?情人?”顏意驚訝地看向那個眾星拱月的人。“咦,你不知道嗎?”男四是個年輕的小明星,熱愛八卦,一聽顏意不知道瞬間來勁了,“哦對,你是村里來的?!?/br>顏意:“……”男四激情開講,“我看你那么喜歡謝宿,應該是看過他的電影吧,一代影帝?!?/br>“村網通”顏意點頭,裝出一副興奮的樣子。“那時候影視圈就是謝宿的天下啊,說是如日中天也不過分。謝宿就是為了這個人,溫杭,在最輝煌的時候退圈的,復出也是為了他?!?/br>“聽說是溫杭欠下可怕的賭債,差點被人打死,謝宿簽下擔保協議,為他復出辛苦拍戲賺錢,可誰知道溫杭成了人上人,而謝宿卻變成這樣,這是圈內十大未解之謎之一?!?/br>顏意若有所思,問:“謝老師片酬高嗎?”男四搖搖頭,“這我可不知道,不過我覺得應該很高,哪怕他現在……因為我的片酬就很高很高了?!?/br>他說到這里,不愿意說下去了。顏意理解,這都是要保密的。這部電影的質量說一般都是抬舉,這種電影,就是邱慕辰還沒火的時候,顏意都不一定會給他接。然而,這樣一部電影片酬卻很高。謝宿單是在這個影視城,同時就在拍三部電影,偶爾還要去外地拍。顏意心里有個可怕的猜測。那邊兩人不知為什么吵了起來。謝宿氣紅了眼眶,他伸手指著那個叫溫杭的人,卻是連站都站不起來。溫杭低頭,帶著鄙夷的笑,在他耳邊說了什么。謝宿面容扭曲地站了起來,手指一用力就顫抖,他只是站了一會兒,猝然摔到在地。在謝宿站起來時,顏意就跑了過去,他還沒站定,就聽到了謝宿跌倒的聲音。這是顏意見過的最可怕的跌倒。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