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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切活物的本能,惠姑也不例外。“那他會不會已經跑了?”小樵還是擔憂。卻聽見謝問在前面應了一句:“跑不了,寧州有人?!?/br>***寧州,張家本家大院。張正初所住的后屋里夜風拂動,帶著門窗一下一下地翕張著,就像屋里有什么看不見的活物正無聲呼吸。不知哪里忽然傳來了狗吠聲,劃破寂靜夜色。院落里眨眼間聚起了薄薄的霧氣,帶著一股潮濕的怪味,仿佛來自于黃泉地底。廳堂的門忽然“咯噔”碰撞了一下,透過縫隙,隱約可以聽到里面淅淅瀝瀝的水聲。就像有什么液體正順著地面蔓延流淌。又像是誰的影子活了過來,墨似的一大片,從廳堂滑移到后面,又順著門縫滑進了臥室。偌大的臥室地面即刻變成了一片深黑泥沼,泥沼平整的表面忽然凸了起來,慢慢變成了一張人臉。那張臉蒼老至極,嘴角的紋路僵硬下拉,褶皺里藏著或濃或淡的老人斑。那張臉從地下探出來,然后是脖子,再然后是手腳……正是張正初。他爬在地上,悉悉索索地忙了一會兒,又從泥沼深處拉拽出另一個人來。那人面容蒼白,雙眸緊閉,毫無聲息地歪倒著。窗外的月光穿過縫隙和玻璃,投落在地上,照出那兩個人的影子。他們像兩滴墨色的水一樣融到一起。半晌,其中一個歪拗了幾下伸出頭來,像蛇蟲蛻皮一樣掙動了一會兒。他從地上爬站起來,影子被光拉得又細又長。他走過窗欞的格影,在屋里翻找了一陣,發出叮叮當當的磕碰輕響。不消片刻,門窗縫隙里便滲出香爐細白的煙來。那道人影再度趴伏到了地上,在十多個香爐圈圍之下游走,貪婪地嗅著香爐里散出的煙。青煙入體的時候,張家本家上空風云乍起,電光纏繞在厚密的云層中,從天邊橫向蜿蜒過來,爬滿了整個天空,將老宅籠罩在其中。亮色閃過的那一刻,青煙里隱約露出一張蒼白人臉。他瞇著眸子,湊近香爐,又在閃電驟起的時候抬頭望了一眼。那是……張雅臨的臉。接著便是雷鳴震天,暴雨如注。那個人影長長地嗅了一口煙,發出虛弱卻舒服的嘆息聲,高高地仰起頭。濃稠黑霧聚集而成的泥沼在他的嘆息聲里翻涌不息。忽然,偌大的家宅地面猛地震動了一下。像是被人以千斤頂從底下往上重重地砸了一擊。沉香木制的架子在重擊之下搖晃不已,連帶著上面擱藏的古物書冊一起轟然倒地,煙塵四起,碎物飛濺。地上的人影悚然一驚,在突如其來的動靜之下蟄伏僵持,一動未動。第二下重擊緊隨其后。一時間,方圓之內百蟲乍動,活物四竄。張家本宅的墻壁和地面開始出現細長的裂縫,粉灰撲簌簌從房梁高處滾落下來。然后是第三下!第四下!……接連八聲之后,虛空之中陡然響起了風聲。仿佛有人強行炸碎屏障,在天地間撕開了一道門。趴伏著的人在聽到風聲的那一刻,便扭動著脖頸,翻折手腳。地上的泥沼陡然膨脹開,他在滾滾黑霧的掩蓋下,正要朝地下鉆去,試圖換一處陣地。電石火光間,天空傳來兩聲獸嘯,同時同地重疊在一起,震徹九霄。兩道青白色的虛影以極快的速度疾奔而來,像星辰直墜于地,帶著凌霄長風,一掌踏穿張家高高的屋房門額,一左一右落于那道人影身側,生生截斷了對方逃走的路。兩只巨獸似虎非虎,周身白如霜雪,四爪踏踩流炎,烈烈火光從腳底騰然而上,給每一根皮毛邊緣都鎏了一層金紅色。它們半邊臉威風凜凜,半邊只有枯骨,半生半死,帶著五分鬼魅相,卻又氣勢逼人。身上的鎖鏈松掛著,每走一步都是金石之音鏗鏘作響。鎖鏈上刻著它們的名諱:召。第96章伏誅張家大院。陣門撕裂虛空,猝然橫亙于天地間,猶如深淵巨獸張開獸口。聞時從陣門里踏出,guntang顫動的熱風猛撲過來,幾乎能將人皮膚灼破!偏偏還伴著暴雨如注。上一秒淋得透濕,下一秒又在熱浪翕張間被猛地抽干?;鹦菑母呖粘霰艦R而出,煙火一般裹進風里,又鋪天蓋地落下來。幾道青白長影在天空中糾纏,快如疾風,rou眼幾乎捕捉不清!但它們掀起的動靜卻足以讓整個張家,乃至這一片大地搖蕩不息。“——草!”大東兩手抱頭,跳出陣門的瞬間就狼狽逃竄,想要躲過那些流火,“怎么就已經打起來了?!”作為一名傀師,他下意識甩出數道傀線。“你別動!”聞時喝止道。但是晚了,金色大鳥的翅影已然從傀線另一端躍出,橫掃而過,想要替傀主擋一擋火星。卻聽“呼——”地一聲,滾滾流炎如巨龍一般俯沖而下,將還未成型的鵬鳥撞得直墜于地,在凄厲的尖嘯中散成泡影。大東當即一聲痛呼、冷汗淋漓。傀和傀師靈神相通,受到重創時,那些痛苦一定程度上會反饋到傀師身上。攻擊型的傀本就是危險的,有些在掙扎之際,甚至會倒吸傀師靈神,為了讓自己多存留片刻。為了盡可能地全面壓制住傀,幾乎每個傀師的傀都身縛鎖鏈,只有巔峰時期的聞時和塵不到本人是例外。大東當然沒到那個境界!他的鵬鳥被火龍沖得不成原形,他也像被重物撞擊貫穿一般,踉蹌著就要倒地??€被火龍攪去,猛地繃緊,幾乎拖拽著大東朝前甩去——庭院內假山被削倒半座,尖利如劍。大東在如山的甩力下擰了手肘,骨骼發出“咔嚓”脆響,劇痛遽然入腦!他還沒來得及叫出聲,就看見假山鋒利的尖頭直指眼球。我他媽為什么要出手?!我要被捅穿后腦了。瞳孔驟縮的瞬間,他腦中只來得及閃過這些。他還沒來得及閉眼,就感覺一道漆黑巨影帶著夜色下深重的潮意和金屬冰涼的味道,擦著他的臉直梭而過,超塵逐電!帶起的風猛地將他朝后掀翻。天旋地轉間,他看見一只手從后面伸過來,毫無阻礙地撈了一把他的傀線。五指猛地一扣,手背繃起修長凌厲的筋骨線條。他聽見自己的鵬鳥長唳一聲,在那一刻陡然亮起來,像是瞬間注滿了生命力。然后在下一秒,完好地順著傀線收束回來。強勁的靈神如風,迎面撞了大東一下。撞得他后退幾丈,拎著傀線、捂著扭壞的胳膊抬起頭,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