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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周煦問。老吳點了點頭,指著那片柴火說:“就這樣,然后那些人就會進到這里面?!?/br>他說完,沖那八個男男女女示意了一下。那八人轉頭點了八支火把,丟進了柴火堆,大火呼啦一下燒了起來。周煦:“……”他扭頭問老吳:“你再說一遍,這個儀式叫什么?”老吳:“大沐?!?/br>周煦:“你確定是大沐,不是大葬???”老吳正要回答他,就聽見外面一頓嘈雜,接著人群讓開一條道。六個人依次順著那條道走了進來。老吳一看,在冊子上大筆一劃,圈了那幫賤名,對周煦說:“人來了,準備起禮吧?!?/br>周煦舉起手里的幡子,然后扭頭一看……看到了聞時、謝問、張嵐、張雅臨、老毛、夏樵。周煦“嘎嘣”一下,拗了脖子。老吳催促道:“喊禮起啊,可以開始了?!?/br>開始你媽啊。周煦在面具底下甕聲甕氣地說:“這六個里面有三個人你燒不起,我也燒不起。要不你把我燒了吧?!?/br>老吳:“……”第65章怪習那八個負責點火的男男女女“噗通”跪地,兩手前伸,趴伏在火堆周圍,悶著頭念念叨叨,像在祭拜,或是背誦著什么經文。村子里其他的人則低垂著頭顱,兩手合十,在外圍繞著圈慢慢行走。陸文娟也在其中,不過她并不算太認真,走幾步,就忍不住朝聞時、謝問他們幾個看一眼。有個年紀近百的老太太德高望重,在村民中處于特殊地位——領哭。她走了一圈便張開沒牙的嘴,哇哇開始干嚎,其他人頓時跟上了節奏。男女老少、高高低低的嗚咽聲混雜在一起,在荒山野村和灰白煙霧的襯托下,有點萬鬼齊哭的意思。聞時有一剎那的恍惚,仿佛回到了曾經噩夢纏身的少年時候,每一次塵緣四散,每一次強行洗靈的過程中,都會聽到類似的聲音。所以聽到哭聲的瞬間,他的頭就開始疼了。于是他全程心情都糟糕透頂,自然沒有興趣去關注多出來的張家姐弟,也沒有注意到那兩人、尤其是張雅臨頻頻投注過來的目光。在別人眼里,這時候的聞時簡直冷若冰霜。村民們走了三圈,哭了半天,就等著通神的領首舉起白麻長幡。結果轉頭一看——領首跟村長老吳扭打成一團。老吳攥著周煦的手腕,試圖幫他起禮。周煦的身材雖然有些單薄,但手勁不算小。就見他伸腳一絆,兩手一拗——跟老吳擰成了麻花。“真不能燒!你這煞筆怎么這么犟?!”周煦面具捂得嚴嚴實實,壓低了聲音語重心長地勸道。老吳被他勒得眼珠都凸出來了,臉卻還是煞白的,一點兒沒紅:“不行,我們這里是塊白毛地,不干凈的人呆在這里會出大事!必須得起禮,這是為他們好,也是為我們好。我是村長,我得負責任,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規矩,不能在我這壞了!”“規矩要緊還是命要緊?”周煦問。老吳:“祖宗規矩得拿命守?!?/br>周煦:“麻痹我才15歲!”他倆聲音都不大,只有他們自己能聽見。于是不論村民,還是即將被燒的幾位客人,都不知道那倆在干嘛。尤其是客人……老毛“嘶”了一聲說:“那又是跳的哪門子邪舞???”夏樵憂心忡忡:“我們是不是要被燒了?”張嵐沖聞時一挑下巴,從唇縫里蹦了一句:“你別光盯著看,看能看出什么?我反正就覺得長得很帥,別的沒了?!?/br>張雅臨目光將聞時上上下下掃了好幾輪,最終落在他垂著的手指上,低聲說:“學傀術的都知道,看手,你看他的手指骨相——”張嵐順著張雅臨的話,目光從黑長夸張的眼線尾端瞥出去,想要仔細觀察一番聞時的手指。結果卻看見謝問偏頭抵著鼻尖悶咳幾聲,剛好把他倆跟聞時隔斷了。看個屁。張嵐:“我覺得病秧子的手指骨相挺好的?!?/br>張雅臨:“……”謝問咳完抬起眼,淺淡的目光從他們身上掃過,眼皮一垂一抬之間,像是打了個蜻蜓點水的招呼。這就有點故意了……張嵐頓時就想起了那一卡車的豬,臉拉得比倭瓜還長。而真正讓他們追豬的聞時,卻連看都沒看他們,只忍著頭疼,不耐煩地冷聲說道:“這儀式什么時候結束?!?/br>總之,場面一度非常割裂,絲毫沒有大沐該有的肅穆莊嚴。……直到天邊忽然滾來一道悶雷。那就是夏季最為尋常的雷聲,雨期幾乎天天都能聽到。但這幫村民卻忽然僵住,紛紛朝頭頂望了一眼。就連趴伏在地的幾個男女都忍不住抬了頭,臉上的驚惶十分明顯。村長老吳頓時著急起來,一個鯉魚打挺,幾乎反勒住了周煦,嘴里念念叨叨地說:“在催了,在催了,山神不高興了。咱們得趕緊,不然雨要來了?!?/br>他反復念叨著“雨要來了”,好像下雨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似的。周煦被卡得臉紅脖子粗,悶在面具底下差點厥過去。然后他被老吳拉著,強行舉起了麻布長幡。“禮起——”老吳替他喊道。這可能不太合規矩,村民們都有一瞬間的遲疑。但很快,又一道悶雷壓過來。剛剛還在猶豫的村民乍然沸騰起來,猶如滴水入滾油。他們前赴后繼地朝幾位客人撲來,無數只蒼白的手伸得又長又直,想要把聞時他們推進火堆里。村民們男女老少都有,力氣卻一個比一個大。他們推搡過來的時候,眼睛還在淌著淚,又都是普通人的模樣,打頭陣的還有幾個老頭老太太。也許是想到曾經夢里那座血流成河的空城,聞時傀線都甩出去了,又在打到他們之前反手拽住。于是傀線像長鞭一樣,抽在空氣中,發出“啪”的一聲炸響。村民們以為雷又來了,聽到響聲的瞬間紛紛瑟縮了一下。這一次,恐懼暴露得徹徹底底。“他們怕雷怕雨!”周煦趁著老吳被響聲嚇到,掙脫出來,摘了面具就沖聞時他們喊。“你們聽見沒?他們怕雨!怕雨?。。?!”周煦越過烏泱泱的人頭,喊得聲嘶力竭。“好像是周煦?”夏樵認出了那個聲音,剛想給他哥重復一遍,就被幾個村民鉗住了手腳,轉頭就要往火海里拋。好在聞時不僅聽見了,而且在聽見之前就已經有了動作——既然一村子的人都莫名其妙怕雷怕雨,那就弄點動靜。他長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