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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致發現他不僅僅是失憶,他的記憶似乎混亂了。凌致反問他“那你是誰,你現在在做什么?”“我叫謝然,是賓夕法尼亞大學的學生?!敝x然很禮貌,但表情很淡漠疏遠,凌致突然覺得他不屬于自己了。凌致想了想,答到“沒關系,我很有錢。我會替你付錢的,你看?!绷柚履贸鲆粡埡诳?。謝然怔愣片刻,禮貌道“謝謝??晌也挥媚慊ㄥX,我不用住在醫院。我很好,現在要去寫論文了?!?/br>謝然說著,下床要走,腳一沾地當場腿軟差點跪下,凌致連忙去扶住他。“我……怎么了?”凌致道“你病了。因為你平時太糟蹋自己身體了,一天就吃一頓飯還吃不飽,又天天通宵編軟件做兼職,現在居然還想回去寫論文?!?/br>謝然詫異道“你怎么知道?”凌致把眼角的眼淚擦干凈,笑道“不過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你現在已經是億萬富翁了?!?/br>謝然:…………“我……”謝然一臉莫名其妙“我被你包養了嗎?不,我不需要,錢我可以自己賺,我是不是欠你的錢?多少?等我把這個軟件寫完,一定先把你的錢還……”謝然說著說著,頭一歪又睡過去了。凌致按鈴叫醫生,沒想到卡佩斯先生來了。“他失憶了……一開始什么都不記得,后來記憶大概卡在他大學了,怎么回事?”凌致沒想到會這樣,人的記憶是寶貴的,沒有了記憶,他還是他嗎?想起謝然剛才疏遠的表情,仿佛穿過時光看見那個清貧孤傲的少年,他很好,但是不是凌致的謝然。“還會再恢復的。大部分失憶都是丟失某段時間的記憶,并且會逐漸想起來一些??斓脑拵滋炀湍芑謴?,慢的話得幾年或者恢復不了?!?/br>“但他失去的是我們在一起的記憶?!?/br>他還是他,萬一幾年或者更久,我怎么辦?只是過去幾個小時,謝然又醒過來了,這次他沒有重新倒帶問自己是誰,只是問凌致“我可不可以不住在這里?太貴了?!?/br>凌致道“我會替你花錢?!?/br>“欠錢是要還的,”謝然笑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br>“我喜歡你,所以不用你還?!?/br>但謝然依舊因為花錢而局促不安,一聽這里是私立醫院,說什么也不住了,非要立刻出院。凌致只能當哄小孩,問他“但是你身體很虛弱,不能走啊?!?/br>“我可以?!敝x然道“我只是有點低血糖,老毛病而已,吃點飯就好了?!?/br>凌致無奈,找了一面鏡子來讓他看看自己的樣子。手術時做的微創新技術,沒有給他剃光頭,只是腦后有一道剃了頭發,加上謝然頭發很濃密,不仔細看也看不太出來。但鏡子里的人臉色煞白,頭發因為很久沒打理而有些長,劉??齑沟窖劬α?。雖然依舊很帥,但有種顯而易見的病弱感。謝然看著愣了愣,沒說話。“你想沒想過自己這么不愛惜身體,將來病了怎么辦?”“但凡有一點辦法,我也想愛惜自己?!敝x然無奈道“可沒錢真的會窮死啊,學費,房租,飯錢,水電費……”“所以以后等我有了錢,我希望自己能每天十二點前睡,希望能一天吃三頓飯,還希望每天有水果和零食吃?!?/br>謝然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和眼前的人說這些,他周圍不少同學非富即貴,少年的自尊心雖然已經低到塵埃卻也仍舊羞澀。眼前的人氣質清貴,一身低調奢華的昂貴名牌,拿的出黑卡來,顯然更富有。他卻不覺得羞澀,反而忍不住暢想未來,就像他們認識了許久,關系非常親密似的。凌致聽著心里難受,去洗了水果,又細心削皮切好,端給他吃。又問他餓不餓,有沒有什么想吃的。但謝然依舊擔心著自己住不起私立醫院的VIP房間。凌致猜測他大概是想住一個房間十來張床、醫療條件和服務也不好的環境才能安心。但他怎么舍得謝然去???謝然又一直處于一種不安的狀態,無論是凌致提議打開病房的電視還是護工送來下午茶,只要是與享受生活有關的,都讓謝然覺得自己犯罪了似的。“卡佩斯先生,我丈夫現在總覺得自己是個窮學生,一直處于焦慮中,我該怎么辦?”“哦,凌先生。焦慮不利于病情恢復,你最好想個辦法騙騙他,但是切記不要偏離他該有的記憶,不然會造成記憶混亂,不利于他記憶恢復?!?/br>凌致左思右想,在病房外踱著步子,謝然舉著吊瓶走出房間,道“凌致?怎么在這里不進去,別離開我太久行不行?!?/br>他的語氣太過于自然,凌致幾乎以為他想起來了,驚喜道“謝然!想起來了嗎?”謝然茫然搖搖頭“我需要想起什么?”“我是你什么人?”“你……你……”謝然遲疑道,對啊,他是我什么人,我為什么要用這種親近的語氣和他說話?他為什么要放下自己的事情在這里陪著我?“你是我……是我哥?”凌致:……喜當哥。其實我長得也不老啊,只是比大學生稍微成熟一點點而已。謝然說完之后自己都笑了“不可能,我要是有個這么有錢的哥還好了,就不用整天吃糠咽菜了?!?/br>下午茶謝然就咬了一口點心,晚飯又吃不進去,凌致軟磨硬泡讓他喝了小半碗粥之后就不肯再動筷子了。他還是一直難受,打了針止疼也還是疼。不過他始終什么都沒說,凌致問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只是搖頭說一些類似于“還好,沒事,不太要緊”之類的話。但喝了粥沒多久就又吐了。他自己還挺不好意思的,尷尬的要起身收拾,被凌致按回去,叫來護工收拾,結果他更加尷尬,并且因為和錢有關的服務變得不安心起來。凌致心疼的看著他捧著僅存的自尊心,明明目不轉睛的盯著護工卻還強裝鎮定的樣子,更覺得難過。謝然并不忌諱談起自己曾經的艱辛,反而很驕傲于自己終于戰勝了貧窮。凌致聽他提起過,那時的他基本被“窮”字纏繞,每天24小時為錢發愁,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不是凌致這種富家公子能體會的。可惜真正在那時的他、那個貧困潦倒的少年自己沒有遇上,現在加倍對他好一點也不知道算不算補償。到了半夜謝然又開始頭疼,疼的他翻來翻去,到最后連翻的力氣都沒有了,蜷縮在被窩里一動不動咬牙堅持。凌致不敢睡沉了,他一翻身凌致立刻就驚醒了。見他把自己裹在被窩里,隔著被子摸了摸他的后背,急切問道“怎么了?不舒服?”謝然依舊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