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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浸潤了部分,只剩下無比的蒼白色調。凌致沒有立刻上前,反而因難以置信的后退了幾步,撞在身后櫥柜上,花瓶掉在地上,發出刺耳的碎裂聲。但之后,一切又陷入死一般寂靜,再沒有任何聲音,除了凌致自己急促的呼吸聲。他終于鼓起勇氣,走上前去,摸了摸謝然的臉,又摸了摸他的脖頸,手腕,胸口……渾身上下都是涼透了的,沒有呼吸,沒有脈搏,也沒有心跳。甚至摸起來能感覺到死后的僵硬。凌致雙手發抖,把謝然痛苦皺起的眉撫平。這不可能。一定是做夢……好端端的人怎么會突然沒了?!我為什么不時時刻刻守著他?如果我當時帶他一起去呢?如果我留在這里呢?本來一定是可以搶救的,是我的錯,是我讓他失去了搶救的機會。凌致不敢想那時謝然會是多么痛苦、多么絕望無助,他看不見,他在一片漆黑的世界里掙扎著、煎熬著,最終停止了呼吸。凌致驀然放聲大哭,把謝然摟在懷里緊緊抱住,仿佛這樣就能將他的全部與自己融為一體,又似乎這樣就能讓他冰冷的身軀溫暖起來。他居然把謝然弄丟在異國他鄉,他居然讓謝然獨自面臨死亡。他曾經想,如果到最后真的山窮水盡了,治不好了,那他一定要握著謝然的手,陪他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不讓他獨自面對死亡的恐懼。他要在最后時刻許下承諾,此生不會讓其他任何人走進他的生命,來世能與謝然白頭偕老。他要好好和謝然道別,希望來生再相見。但是這一切竟然就這么戛然而止。謝然就這么沒了,留下冰冷的尸體,似乎在凝視著凌致的粗心大意。——都是我的錯。我怎么能留一個身體虛弱的絕癥病人自己在家呢?我怎么能沒想到他也許會突發急病呢?凌致哭的聲嘶力竭,更多的其實是瘋了一樣的叫喊,似乎這樣就可以暫時舒緩心中絕望,打破屋里寂靜的讓人害怕的氣氛。他幾乎窒息,因缺氧而眼前一陣陣發黑,甚至感受到一陣恍惚,想要陪謝然這么去了,突然就想尋死了。只是他沒有看見,謝然的手指輕輕動了動,長睫也微微抖動著。凌致只是緊緊抱著他,直到謝然艱難的伸出一只手來,擦了擦凌致的眼淚。凌致并沒有立即反應過來,仍舊哭的不能自已,謝然實在使不上力氣,也難以開口說話,甚至連眼睛都只是勉強能睜開一點縫隙,他的胳膊又無力的垂下去。片刻后,凌致反應過來,如同被按了暫停鍵,睜大眼睛呆呆看著謝然,謝然依舊渾身冰涼,雙眼緊閉,但手指在他腿上輕輕點了點。“凌……”謝然的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凌致沒來得及高興,腦子里第一個念頭是“詐尸”。他絕對可以肯定謝然已經去世了,而且絕對不是剛剛咽氣的。因為他的身體都已經冰涼僵硬了,完全超過了活人溫熱柔軟的手感,如果不是自己深愛的人,他一定會覺得觸感可怖,碰都不敢碰。謝然咳嗆著,暗色的淤血被吐了出來。凌致看著他,眼睛還紅腫著,表情茫然無措,只是看見謝然咳嗽,習慣性的機械的扶起他的肩膀摟住他,防止他嗆到。幾秒后,凌致終于回過神,猛的翻身跳下床,盡量清晰的向急救中心描述,但“死了又活了”這一定是他自己搞錯了——因為除了自己搞錯了,沒有其他任何科學的解釋。謝然也沒想到死過之后并沒有像他想象的那樣立即滿血復活,反而虛弱到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看著凌致——大概是因為根本不到五個小時,他提前解開了系統功能,這身體并沒有完全治愈。凌致又跑回來,握住謝然的手,趴在他胸口仔細聽他的心跳,很微弱很慢,但絕絕對對是有的。“太好了……太好了……謝然,我以為你……”凌致終于欣喜若狂,眼淚反而更不要錢似的往外流,他抽抽搭搭的擦著眼淚。謝然的食指繼續輕輕敲著凌致的手背,這次凌致終于感受到這細微的觸感。凌致的心情過山車一般,大悲又大喜,他俯身在謝然的脖頸上深深吻下去,又像下一點點親吻著,不帶有任何性的色彩,只是無比虔誠真摯,如同面對稀世珍寶,只想把他捧在手心里仔細保護。謝然見他哭的眼睛腫如桃核、到現在也止不住的抽泣,不由得心疼,奈何什么也做不了。“系統,現在不到五個小時,會怎么樣?”【大人,您的腫瘤并沒有完全去除,只是病情恢復了一部分,動手術的危險有所減少?!?/br>謝然聽的只想罵人,都已經進行了快四小時了,敢情重頭戲都放在最后一小時?真的不是系統故意坑他,所以才問他要不要提前終止程序?但他倒是不后悔強行終止,畢竟凌致當時哭的實在太讓人害怕了,他尚存一絲意識,系統打開內部的空間讓他看看凌致,謝然真怕他一個想不開做什么危險的事情。謝然也想多和凌致互動一下,免得他害怕,但力不從心,眼前一黑又暈了過去。直到謝然進了搶救室,凌致坐在走廊里,把臉埋在自己掌心中疲憊的長舒一口氣。一定要沒事,一定要沒事。謝然的手術是連夜安排了的,這次終于如愿以償看見了那腦科專家,并且提前了謝然的手術時間。讓人震驚的是這次看見的結果遠遠比之前看見的都理想,雖然是惡性腫瘤,但原本看著即將破裂擴散,但現在看起來遠遠沒有那么危及生命了。凌致說不清是那么多家醫院都誤診了,還是奇跡終于降臨了。但這不重要了,畢竟這是天大的好事。“先生。手術之后有極大可能存在后遺癥,需要您簽字?!币粋€金發碧眼的護士拿著一張紙道。“什么?不是說他情況沒有我帶來的片子嚴重嗎?為什么還有后遺癥?”“這只是法律程序,我們不是專業人士,具體事宜聽卡佩斯先生的?!?/br>“行?!绷柚乱粫r也分不清是真的還是有后遺癥還是單純只是法律保障對方,但越早越好簽字謝然越早手術。“我丈夫的情況好嗎?”“似乎不太好,”那女護士道“卡佩斯先生為他推了強心針?!?/br>“強心針?”這個醫學的專有名詞用英語說凌致一時想不起來什么意思,又讓她拼寫了一遍,自己手機翻譯,看見漢語這三個字的時候,內心差點激動擔心的要沖進去。但是實際上他并沒有,只是禮貌的說了句“謝謝”。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個護士上前給凌致倒了杯熱水,請他可以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