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劈開的豁口漸漸消失,又融成了完整的一面墻。拉基定定地注視著它。半晌,他揚聲道:“姓姜的,你還活著嗎?”另一端傳來回聲:“你特么別咒我,小爺我向天借了五百年!”哐哐兩聲,“這石頭咋回事,砸兩下一點沫子都沒起?還挺硬的,扛回去能給京都基地做大門吧。啊不對,石壁上有字……拉基,你說我砸那兩下算不算破壞文物?”拉基:……烏拉的漢子深呼吸,提醒道:“離塔里的石頭遠點,它們似乎是活的。剛把我的斧頭吐出來,被劈的痕跡還消失了??赡芨^的材料不對它們的口味,要是換成人,就說不定了?!?/br>正歡快摸著象形字的姜啟寧:……姜啟寧收回手,找了個安全的位置蹲下。他被隔離的空間像一口井,四面環墻、沒有出口,底部大、收口小,“井口”僅容一人通過。這是一個典型的困獸之籠。譬如人類喜歡斗蟋蟀,亞西斯也會在把人類隔離之后,讓阿蒙太進入籠中覓食。且,這座金字塔是活的,他又把獵物隔離在相近的地方。換言之,當阿蒙太在籠子里殘殺獵物時,另一個房間的人類就算看不見,也能把慘叫聽得清清楚楚。在黑暗的環境里,密室、血腥、慘叫和死亡,足以讓普通人心智崩潰,讓覺醒者生出恐慌。而崩潰、恐慌等負能量的溢出,將成為亞西斯最愛的美食。惡魔一向以負能量為生,亞西斯與之近似。等阿蒙太覓食完畢,他會為他打開下一個籠子。相信那些從頭聽到尾的人類把害怕凝聚在極點,就再也生不出強烈的反抗之心。死亡將是他們唯一的歸宿。“那里只有你一個人?”拉基問道,“你仔細看一遍地形,告訴我出口和入口在哪里?”“只有我一個,出口和入口在我頭頂?!苯獑幯鐾^頂,“拉基你看過女鬼貞子嗎?我這兒跟她呆的那口井挺像,就是沒水。頭頂是方形井口,只有一圈光?!?/br>“光?”拉基一愣,“哪來的光?我們進入金字塔之后,一直在黑暗中視物,除非它破了個窟窿,不然哪有光透進來?!?/br>“可真的有光……”姜啟寧喃喃道,“是月光,這口子像是通向塔尖。奇怪,難道塔尖打開了?不是密封的嗎?塔尖怎么開?”塔尖打開了,讓月光照進來點亮了籠子。這場景就像是古羅馬的斗獸場,當號角吹響、烽火燃起時,就會把饑餓的野獸放入場內,看它們與俘虜搏斗。是信號,是讓法老來覓食的信號!難怪他們怎么也找不到法老,原來是被隱藏在金字塔的外部嗎?用石壁封鎖,所以沒傳出一點味道。拉基趕緊大聲道:“往上跳!爬出去!別留在那里!喂——”憨批再不跑是真的要涼了!這一聲吼,嚇得姜啟寧猴子似的竄起來,一把攀住了墻垣。又想到壁面可能要吃人,立馬往下跳去。這不上不下一高,他的心就更七上八下了。拉基:“你會游泳吧!用你的能力把水注滿,往口子上游!”姜啟寧:“它要是活的,往底下開個口子,我裝多少水都游不上去。等等,你說它是活的對吧?”拉基直覺不對:……“噫,它要是活的就好辦了?!苯獑幬兆∑?,“你說,我給它一泡尿下去,再脫掉我的鞋子會發生什么事?”“你大概會被自己熏死?!?/br>“……”光影微動,有一個人形體趴在口子上,沿著壁面輕手輕腳地爬下來。他有著一身古銅色的肌膚,身上畫滿了藍色的符文,五指長著漆黑的長甲,正順著墻壁往下、往下,緩緩靠近姜啟寧的后背。飽滿的人形體,似人非人、似僵非僵,倒是更趨近惡魔的模樣。月光打下,照在他——阿蒙太立體的五官上,冰冷恐怖,毫無人的情緒波動。因為他沒有殺氣,所以連與他隔了一墻的拉基也沒有發現哪里不對。姜啟寧抬頭:“別嚇我了,根本沒東西。算了,我先試試脫鞋。講道理,沙漠里走了幾十公里路,我水泡都起了兩個,早就不想穿鞋了……”阿蒙太悄無聲息地出手,直指姜啟寧的后心。不料姜啟寧把鞋一脫,說不出的味道頃刻蔓延在整個空間里,連鞋子主人聞了都要暈厥,更何況是墮魔的阿蒙太呢!那一秒,阿蒙太真是險險地急剎車,來了個標準的下腰。他單手撐地直接躍出臭味范圍,壁虎般趴在墻上,木然的臉上第一次充滿了猛獸遇到天敵的戒備。“你那里有聲音?!崩兆「^。“你耳朵真靈,我剛把鞋脫了?!闭f著,姜啟寧拿著兩只鞋往后一轉,沒覺得哪里不對,“沒東西,腳真舒服?!?/br>阿蒙太飛快地攀上陰影高處,更戒備地注視著姜啟寧手里的兩只鞋。就算不是人了,但法老的品性依然影響著他。即使不清楚為什么,可他也本能地嫌棄發臭到極致的東西,生怕被那味道染上。姜啟寧舒展腳趾溜達了幾圈,讓整個空間都充滿了腳臭味。說到底,這金字塔臟了。阿蒙太爬出了口子,從哪來到哪去。姜啟寧爽得脫掉了襪子,只覺得足部得到了全身心的解放,兩個水泡也不怎么痛了。啊,這就是自由的味道嗎?金字塔劇烈地顫抖起來,它似乎忍無可忍了。只見框架大幅移動,晃得比任何一次都激烈,它甚至不想弄死姜啟寧、讓他臟了它的地,只把地面無限抬高,活活把人給擠出了金字塔!“啊啊??!拉基,我出塔了!”聲音由近及遠。拉基:……出塔?原來出塔的方式是這個嗎?拉基沉沉地盯著自己的鞋。想了想還是算了,把鞋脫掉他第一個陣亡。……出籠的阿蒙太沒有去追殺姜啟寧,他對這貨的嫌棄簡直達到了頂點。在月光下,能量的流轉會讓他的身體愈發冰冷,唯有人類的熱血才能讓他感到溫暖。那是他想要的……活著的感覺!獸性壓倒一切,他終是進入了金字塔為他敞開的第二個籠子里。在光與影的面對面中,阿蒙太看見了籠中的江梓楹。她的高馬尾一晃,往后投來凌厲的眼神。那眼中的戒備與殺意,鋒利了她柔和的輪廓,仿佛從一朵嬌花變成了鏗鏘玫瑰。“梓楹?梓楹……”“沈隊,它在我這里?!?/br>另一端的聲音戛然而止,接著,是狂暴到極點的雷霆亂竄??蔁o論沈云霆如何破壁,都攻不破亞西斯的意志。亞西斯與塔融合已有數千年,經歷了多少風吹雨打、電閃雷鳴。沈云霆的雷暴雖強,但還沒觸及他承受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