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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們在自助餐廳草草吃了一頓,便卷鋪蓋各回各的被窩午睡。窗簾輕攏,室內幽暗。司諾城規矩地躺好,在入睡前側過頭,看著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紀斯問了句:“明天就是9號,真不去嶺東嗎?”“不去?!奔o斯平靜道,想法與司諾城如出一轍,“要是每件事都需要我親力親為,這不能證明我能力強,只能說明我不會用人?!?/br>司諾城一怔。這個思維,他只在同階層的世家子身上見過。“預言給了,軍隊到位了。初出界門的怪物可以用炮火對付,他們要是真打輸了……”那就貶謫尸位素餐者,再換一批新血。紀斯輕抬手,只聽“啪”一聲響,昏黃的床頭燈滅了。“你該睡了,司諾城?!彼f道,“記住夢里的你是誰,記住入夢的目的,記住身處維度的感覺?!?/br>記得你是誰……司諾城閉上了眼。……青鼎大酒店,16層1607套房內,祁辛黎一手從墻上扣下竊聽器,再嫻熟地給手機裝了新卡,與警隊的人通訊。“老樣子,三個人,不存在‘第四人’?!逼钚晾杩吭趬?,如實匯報,“我在他們隔壁住了兩天,司諾城六點起床,弗拉基米爾七點,姜啟寧十點還不起。三人錯開用餐后,另兩個會在司諾城的房里呆一段時間……”“活動地點是套房、運動室和自助餐廳三點一線,沒有外出的跡象,也沒有買新車?!?/br>“對,他們沒有前往嶺東的意向?!?/br>“……”五分鐘后,祁辛黎掛了電話。他步入盥洗室注視著鏡中的自己,視線從劍眉劃過鳳眼,從鼻梁切入薄唇……搭配輪廓分明的臉型,這張臉確實長得好,卻不惹人親近。嘖,麻煩。祁辛黎在雙肩包里翻出一副平光的金絲邊眼鏡,套在自己臉上。很快,知識分子的冷淡化作了社會精英的利落,他修了修面,牽起嘴角開始練習假笑。片刻后,他安穩地在房間里等到了下午三點。根據他的觀察,這個點是司諾城午睡醒來的時間。竊聽器傳出輕微的腳步聲,似有若無,緩慢地走向門口……祁辛黎起身,摁住藍牙耳機扣上門把。“咔嚓!”面對面的兩道門同一時間打開,祁辛黎迅速調整心態,抬起驚訝又不失禮貌的眼神向對面望去,嘴角揚起極富親和力的無害弧度。他正要說一句“你好”再附一個頷首,誰知等對門的身影入眼,他的笑意就這么猝不及防地僵在了臉上。他沒見過這個人……一襲低調奢華的高檔白袍,一頭烏黑柔順的及地長發。眼前的男人眉目精致、氣度溫雅,不偏不倚地對上他的視線,從容頷首,優雅離去。整個空間極靜,似乎只剩下了大杖拄地的“篤篤”聲。祁辛黎沉默片刻,關上了門。再打開,核對一遍對門的號碼,再關門,反復三次。很好,他切實跟了他們兩天,從未見過服務生往房里送過飯,也沒見過他們給誰帶了食物,更沒見過有陌生人進入那兩個房間。這兒可是16層,除了電梯和樓道根本上不來。在只有一條走廊,且走廊也在他監視范圍的情況下,對方是怎么進來的?若是長久住在對面,他難道不吃飯嗎?就餐時間顛倒?不,青鼎大酒店服務再周到,凌晨也不提供額外的伙食。更何況,青鼎開放了16層走廊的監控權限給他,他真沒道理會錯過一個大活人的進出。祁辛黎反身回到辦公桌,飛快地輸入暗碼調轉畫面。剛剛15:01分,他記得兩扇門同時打開了??杀O控畫面之中,只剩下他傻乎乎地開了門,另一扇毫無動靜,仿佛他剛才看到的一切都是錯覺!“呼……”他的大掌搓過臉皮,指尖微顫。不多時,他一把抓起了手機!“陳隊,有線索了?!逼钚晾枭詈粑?,另一頭的人也斂聲屏息,“我接下來要說的事,你千萬別害怕?!?/br>“嘖,我受過嚴格的訓練,無論多可怕都不會怕的?!?/br>“好,我見到鬼了?!逼钚晾鑿娬{了一遍,“我真的,白天見到鬼了。鬼你知道吧,就是那種白衣服、黑長發,長得不錯身材又高的……男鬼?!?/br>“不說了,我想再見見鬼?!?/br>陳隊:我特么懷疑你腦子里進了海!我是讓你打入內部找人,不是讓你晃在外頭見鬼!……新世界的大門一開,祁辛黎就不想關上了。親眼所見的震撼,讓他分外想把鬼捉起來,塞進機器里拍X光,看看對方的內部構造是什么。他特別想整明白,這究竟是一種生物,還是一種氣體,亦或是別的?未來科學的里程碑在向他招手!但祁辛黎不急。他翻閱著三個人的背景資料,權衡利弊許久,撥通了讀碩士時期的老同學的電話……司諾城在狂奔!他穿著一身厚重的竹甲,大片鮮血染透了衣衫,順著竹片裂開的縫隙滴在黝黑的土地上。刀斧鋪了一路,支離破碎的尸體橫亙周遭,他披頭散發地踩過尸骨往前,后方追著一頭九首人面,蛇身青紫的怪物。它蜿蜒所過之處,腥臭彌漫,大片土地化作沼澤。“嘻嘻,相柳、相柳……”九個人頭怪笑著,追逐著他,“嘻嘻,嘻嘻!姬道墟,你要往哪走?”“你要往哪走?”腥臭的風卷上來,司諾城幾乎能感到涎水滴在自己的頭頂。身體像是中毒一樣提不起力氣,求生的念頭卻愈發清明。“姬道墟,相柳、相柳……”【孽畜!】司諾城感到一股不屬于自己的憤怒升起,他抓起一桿折斷的槍,拄起自己的身體,【我姬道墟不會再退!你妄殺生靈無數……】姬道墟是誰?是我嗎?不,這不是我。我是誰?司諾城的視線穿過血泥模糊的長發,膠著在身后偌大的人面蛇身怪上。他要是沒記錯的話,“相柳”這個名字起源于山海經,是一只食人妖魔,后被大禹所殺。其血浸透的地方,再不能種植五谷。等等,他為什么會知道這些?不知為何,似乎是認為死定了,他感覺相柳的身形愈發龐大,逐漸變得遮天蔽日起來。這樣恐怖的身影,他記得在一艘銀白的游艇上見過。等等,游艇是什么?違和感越來越重,他覺得自己應該記得很多,卻忘了自己忘了什么。怪物的身影愈發高大了,它的九張人臉露出譏誚的笑,嘲諷滿滿:“妖魔吃人,不是常理嗎?”“人器通徹天地,食之補精血,到嘴不吃豈不可惜?”相柳扭動著蛇身,“吃多了,我也能修出人形,腑納五行,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