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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鋒過處,妖怪們扇形倒了一片。姜煥抬高嗓門,“看什么呢?一天到晚湊熱鬧,一個個的唯恐天下不亂!”疾言厲色,把酒吧里的妖怪訓了一頓。他本來就英俊得有幾分兇悍,這會兒怒氣如暴雷,把妖怪們訓得發懵。等他也腳底抹油走了,妖怪們才咂摸出來。武星星說,“老板剛才是不是……在找補面子?”“嗐,這……”“嘖嘖?!?/br>“您說至于嗎?!?/br>“唉?!?/br>妖怪們嘆息四起,有志一同地想:有本事你沖你老婆發火呀!姜煥確實不敢沖宣昶發火,易一還在為人民服務,程斯思和梅小圓尾隨他回院子。一進院門,就看見院里擺著三只烤羊,姜煥屁股坐在桌子上,正在用牙撕一條羊腿上的rou,龍血劍就擺在他身邊。程斯思伸脖子望了望里面,師叔祖根本不帶理他師父的。他心里七上八下,姜煥孕期暴躁就算了,孕期和師叔祖失和,這小師妹或者小師弟生下來,脾氣別比姜煥還臭吧……他也不敢說話,梅小圓更是左看看右看看,一個字不敢冒。院子里只剩姜煥泄憤似的吃,他大吃大嚼,半小時把三只羊都塞肚子里了。這才覺得哪不對,他方才,好像,似乎,大概,隱隱約約吞了根羊肋骨。這東西不消化,蛇的常規cao作是把骨頭嘔出來。但是他現在要是把骨頭嘔出來,姜煥的臉色鐵青,那不是做實他懷上了?小院里的氣氛一時十分的尷尬,宣昶在房中,院子里兩妖一人,三雙眼睛六目相對,一地羊骨頭。姜煥把龍血劍往程斯思懷里一甩,偏個頭。“去,送進去?!?/br>程斯思差點被砸得坐地下,這哪是劍,分明一個20kg的杠鈴。程斯思扛不動,梅小圓去搭了把手,抱著劍尖,一人一妖吭哧吭哧往游廊上送。程斯思敲門,“師叔祖,師叔祖,我們來還劍?!?/br>畢竟是兩個小輩,門打開,他們手上驀地一輕,龍血劍飄起入內。程斯思長出一口氣,反手擦了擦汗。氣氛壓力太大,程斯思天沒黑就溜了,梅小圓也連晚餐都不敢提,啃了兩根火腿腸,喝了一瓶礦泉水,老老實實掛墻上。姜煥呆在客房里,半夜實在頂得慌,到院子里化出原形。他真化出原形這院子裝不下,唯有縮小許多,在這光線熹微的夜里,周身巴掌大的黑色鱗片幽幽反光,如一座陰影堆起的山巒。他先是盤旋在院中,扭動身軀,可胃里的羊肋骨擠不出來。尾巴拍地無濟于事,索性撐起頭來,一長條游上長廊,反復把肚皮壓向石階。折騰二十多分鐘,張大嘴,月光下,一根羊骨折斷成骨渣,還完整的部分閃閃發光,帶著胃液,從蛇大張的喉嚨里擠出,墜到地上。巨大的黑蛇還干嘔了幾下,這才把頭靠向又小又矮的石桌。巨大的身軀縮小,變成人的大小,頭臉手臂恢復,下半身暫時懶得變,還是盤成一團的蛇尾。長廊上響起輕輕腳步聲,宣昶向他走來,把一杯水放在石桌上。姜煥先不抬眼,他的瞳仁還是赤紅豎瞳,泛出nongnong的野性。他的舌也還是頂端分叉的信子,從嘴里彈出碰了碰水面,竟是一杯溫水。姜煥懶洋洋地端起水咕嚕咕嚕喝,喝水之時,蛇信子已經變成人類的舌頭,眼睛也與常人無異。他舔舔嘴,“還是你對我好?!?/br>宣昶收回杯子,“你知道程斯思看到會說什么?!?/br>還能有什么,姜煥一想那場景,程斯思嘴里吐不出象牙,八成得震驚,“才一個月,就害喜那么厲害?”他背后一陣寒意,大夏天的雞皮疙瘩滿身,“得了吧?!毕胂胗终f,“喂,龍講和,你信不信?”軒轅說上古水族都繁衍艱難,龍族也難。但是信他們會那么好心講和,就是癡人說夢了。宣昶說,“緩兵之計?!?/br>姜煥不由得咧嘴笑,宣昶和他跟龍族結的是不死不休的宿怨,現在八成龍族在悄悄搞點什么,所以高掛免戰牌。騰出手來了該你死我活還是你死我活。他厚臉皮說,“英雄所見略同?!痹鹿庀?,那雙眼睛亮得驚人,尾巴尖稍已經輕輕撩動宣昶腳踝,朝著他的小腿向上纏。可才纏到大腿,就被宣昶按住,五指微張,抓住那截尾巴。姜煥不滿,“干嘛啊干嘛啊,這事過不去了是吧?!?/br>冷戰半天,宣昶主動來給他送水,他打蛇隨棍上,還以為翻篇了。宣昶稍一低頭,在他耳邊說,“你的師侄還在?!?/br>姜煥的目光像雷電穿過云層,透過關閉的門,射在掛畫的墻上。梅小圓在畫里半睡半醒,抖了一抖。姜煥切一聲,趴在石桌上盤算一會兒,蛇尾變回雙腿,支起身體大搖大擺回臥室吹空調了。次日一大早,梅小圓的北京之旅就結束了。雖說她事先說過今天走,但也沒想到,一大早姜煥就叫了個快遞。姜煥道,“來的時候中國郵政,回去順豐吧。我給你發航空件?!?/br>還順便給她裝了半箱營養土緩釋肥,半箱零食大禮包,保價寄出。梅小圓看了看那箱子,良心未泯地提醒姜煥,“師叔,郵費可以問我師父要?!?/br>十點多就發貨,同時順豐小程序微信通知好友,推送單號給謝掌門。姜煥自覺仁至義盡,吃了早餐就去纏宣昶,“現在可就剩我們兩了?!?/br>宣昶笑,“你徒弟?!?/br>姜煥嗤他,“昨天被冷戰嚇到了,今天肯定不敢上門?!?/br>他把宣昶推上床,這才反應過來,不對啊,怎么我主動送上門,宣昶還半推半就?但是一旦跪了就起不來了,反正他臉皮比墻厚,低聲下氣,粘粘糊糊,“我發誓,我保證,今天你想怎么樣我就怎么樣,絕對老老實實。我知道錯了……”宣昶問,“知道哪里錯了?”知道錯了就是一句套話,還有什么哪里錯?但姜煥見風使舵順桿爬的技能還是有的,他考慮,“錯在不該編你的瞎話?”宣昶倒來了興致,“什么瞎話?”姜煥搜腸刮肚,“不該編你在我懷里哭……不該編你賢良淑德……不該編你千依百順?”宣昶不痛不癢地“嗯”了一聲。這顯然沒答到點上,姜煥絞盡腦汁,把那天跑火車的話回憶了一遍,還是沒收獲。他當機立斷,死死抱住宣昶,“不管是什么,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br>宣昶這才說,“不說我不育了?”一道霹靂在腦海里炸響,姜煥這才明白哪惹了宣昶。原話是不孕不育,宣昶是男的,本來就不孕,但是說他不育,不是說他床上不行,就是說他jingzi不行。難怪這陣子睡宣昶睡不上,還被他說成懷上了,有口難言。姜煥立刻接上,語氣夸張,聲情并茂,“誰說你不行,你特別行。是我不行,我沒用,不能給你生孩子,你們家是真有王位要繼承?!?/br>他說得抑揚頓挫,宣昶不知好氣還是好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