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2
院子里,看宣昶的側影,聽耳機里稱不上悅耳的男聲,唱牡丹亭外雨紛紛,誰是歸人說不準。宣昶洗完茶具,走出來見他有點恍惚,沒來得及詢問。姜煥盯他的眉眼,伸出手做了個邀請的姿勢,刻意帶些輕佻。“陪我跳舞?!?/br>這晚月色算不得皎潔,但院子里有燈,照得地面青石板上也是薄薄一層白。竹子和花木的影子稀疏投映在墻和地上,顯得這個夜更靜謐。宣昶站了站,還是把手放在他手里。姜煥攬住他的腰,不是交際舞,甚至不算跳舞。沒有舞步,宣昶不必跳女步,就像被姜煥環住腰搖晃。他反手抱住姜煥的背。姜煥沒把耳機分給他,所以他聽不到。歌還在唱,“……這人間苦什么,怕不能遇見你……這世界有點假,可我莫名愛上他……”姜煥手臂收緊,背本來就繃緊,宣昶想問他怎么了,姜煥直接把下巴靠在他肩上。他們身高差不多,姜煥這么靠著他。肩上有他頭的重量,宣昶一下下撫他的后頸,T恤領口外溫熱的皮膚。這天晚上,他們的影子也被映在地面,靜止的影子中唯一搖晃的,又被慢慢踩過。姜煥聽著,有些歌詞很模糊,有些歌詞,在這座城市這樣的一個晚上,卻意外清晰。“……不管是誰啊躲不過,還是情而已……你問我啊怕什么,怕不能遇見你。是否你走過了我身邊,恍恍惑惑一瞬間……”到那首歌過了,姜煥還抱著宣昶。死也不放手,這姿勢蠻橫又依賴。姜煥從沒對他表現過這樣的依賴,仿佛在這晚,有什么東西叫姜煥終于快要承擔不住了。宣昶任他抱,不問你要抱到什么時候,天荒地老也由得他。燈光讓整個院子里像積了一層水,歌聲也讓姜煥如在水中。姜煥卻在想,你本來可以不經過我,可以與我擦肩而過。他和宣昶的相遇來得太偶然,一周的進展等于別人三年,他既不瞎也不傻,宣昶沒有理由地對他好,他還可以說服自己,這是一見鐘情。那么宣昶的兩個晚輩出現,他再沒任何借口。程斯思問姜煥為什么不直接問正主,他說小孩子懂什么。他們不懂自欺欺人這四個字。不問宣昶“我就那么像你前男友”,因為姜煥不敢。他知道,一旦問了,就是萬劫不復,被宣昶親口宣判死刑。這晚跳完舞,姜煥松手。再看時間已經過了九點。宣昶去淋浴,姜煥聽著浴室水聲,干脆推開門。浴室有淋浴和浴缸,只是浴缸還沒用過幾次。門沒有鎖,姜煥靠在門口,看淋浴房里的人影,上去拉開玻璃門。頓時熱霧撲面,等到朦朧白霧散了一半,他才看清宣昶。本來膚色就白,熱水一沖,微微泛紅,被水淋濕的眉睫鬢發更是顏色濃了一層,如墨筆描畫。宣昶不介意他偷襲,姜煥把拖鞋留在外面,跨進淋浴間,T恤與長褲瞬間濕透。宣昶扶著他的手臂,他低頭從宣昶下頜吻到頸,一只手抵在宣昶背后,讓宣昶挺胸,再吻過胸膛。他把濕透緊貼肌rou的T恤揭下扔掉,在宣昶面前跪下。他發現他很喜歡替宣昶做這件事,做到一半就解開褲子。這次做完,趁宣昶還沒恢復,就把他壓在淋浴房的墻上。水霧重新彌漫,玻璃上只透出宣昶的手。他忍耐閉眼,姜煥在他身后,逼出宣昶一聲聲喘息。不絕的水聲里,姜煥血液如同沸騰,身體狂熱,心中想的卻是:我會對你很好,比你之前遇到過的所有人都好。那么與我在一起時,你能不能不要懷念別人,不要把我當成別人。這回臨時起意,沒有做安全措施,事后姜煥出浴室,宣昶又重新打開熱水。弄到里面,這個澡算是白洗了。等他換上睡衣出來,姜煥抱著枕頭趴在床上昏昏欲睡。宣昶坐在床邊,看他側臉。他出來又沒把頭發擦干,頭發夠短,洇濕一片床單。北京天氣干燥,也到宣昶出來還沒干。宣昶見他睡著了,才一彈指,床單干了。他再伸手摸了一把姜煥的頭發,果然不再潮濕,指下短發毛刺刺的扎手。他知道姜煥的隱痛,但無法解開這個心結。第二天早上十點,姜煥開車到酒吧。易一居然已經坐在吧臺邊吃面,見到姜煥,兩個人視線對接一下,警花放下筷子,站起來,轉去廚房給姜煥再弄一碗紅油辣面。姜煥挑了挑眉,沒想到警花這么有眼力見兒。有眼力見兒的警花站在廚房里,突然扯起嘴角笑。照理說易一和程斯思得叫姜煥一聲師父。但是姜煥無論是從前現在,都不耐煩師徒那套禮儀,易一偶爾叫兩聲師父,程斯思樂得直呼其名。宣昶是師叔祖,就是姜煥的師叔。師叔祖和師父搞到一起,她和程斯思沒什么感想。在姜煥把他們撿回去之前,就跟宣昶搞到一起了。反正師門就是這么隨便:人和妖怪都收,長年沒人管事。入門說“同證大道,各自修行”,其實就是放羊,自己有自己的緣法,自己渡自己的劫。她把紅油面遞給姜煥,姜煥肚子里有早上宣昶的一碗面打底,照樣摁滅煙頭,提起筷子吃。兩個人埋頭吃面,稀里嘩啦,吃完了姜煥還把辣湯喝了。姜煥吃飽喝足,“那小子沒來?”易一說,“他加班。我年假?!庇挚戳丝唇獰?,斟酌再三,還是提一句,“您信不信前世今生?”姜煥笑起來,那表情寫著“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他問易一介不介意,得到答案點起煙。“我信科學?!?/br>易一就無話可說了。11十接下來半個月,姜煥日子過得很舒服。飯有人請,不光有人請,還有人坐一桌陪吃,夜里可以抱著宣昶睡覺。周末程斯思和易一來蹭吃蹭喝,轉眼四月上旬過了,滿城海棠花開,粉中帶白,院子里的海棠也開了。晚上姜煥在院子門口抽煙,遠遠聽見程斯思用他的唱機放碟。他隔著月光下的竹叢看過去,宣昶在泡茶,易一又坐在旁邊等著蹭。那支煙燒到他的手指,姜煥一驚,剩下的半只墜地。過往三十多年突然模糊,眼前的人和耳邊隱約的聲音,只相處不到一個月,卻無比的熟悉清晰。姜煥手插袋走回去,直接端宣昶面前的茶喝。宣昶發現那處燙傷,握住他的手檢查。警花小姐眼力見兒十足,示意程斯思讓讓,默默溜到師弟那邊坐。姜煥看了眼手指上的燙傷,“沒事,剛才不小心……”他不知道怎么,搓著傷口說,“這個月是我爸媽忌日?!?/br>他在初中失去父母,爸媽一個單位,單位比較人性化,發了撫恤金。之后住校,周末靠親戚照顧。當時每一秒都那么漫長,現在回顧,像是開了十六倍快進。從每周去親戚家住兩天變成住一天,最后一周吃一頓飯,兩個月吃一頓飯。到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