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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仿佛就等于沒有,只是要偶爾忍受杜少審的膩歪。“我知道你不喜歡這些,具體的事,都由我去替你做,但你頭次得陪我一起走,以防那幾個經理不肯變通。這和從前我替你哥哥做事是一樣的,我雖出來自立了門戶,但并不會同你生分…這次以后,再不會拿俗事叫你心煩,???”說著又靠過來,仿著西洋的禮節,托起他的手來吻。豐雪很不情愿地由他挨到了手背,青色的血管因為過度緊張而微微凸出。親也親過了,杜少審還捏著他的手不放,摸了摸他指腹的薄繭,十分自豪地笑起來:“這可是我們雪少爺畫畫的手,舍不得叫你做別的?!?/br>偷了豐雪一句“哥哥”,真拿出如兄如父的腔調來。可說到“別的”便立刻令豐雪不自在,忍無可忍地把手抽回去,端起茶來抿了一口。繪畫之外,他已做過了許多不堪的事情。房內的桌面上,深深淺淺的,盡有無數不該有的痕跡。他的手掌過了筆,捏過了紙,撐過深紅色的木漆,自然也握住過其他的東西。茶水入口回甘,可也禁不住他一口接一口不歇氣地喝,喝多了就泛著苦。杜少審見他歇夠了,牽起他的手,把人牽回車里。車門一關,就去親豐雪,親不著臉就親下巴,舔來舔去,讓豐雪想起楊文遠在歐羅巴養的一只大狗,仿佛是叫拉布拉多的一個品種。那么眼前這個,大概就是杜布拉多了。豐雪瞇著眼睛躲他,給杜少審偷偷安了個令人啼笑皆非的別稱。“別這樣…”被親得眼睛有點紅,仰頭朝車外看,外面鬧哄哄的依然有學生游行。車速不快,豐雪怕自己被看見,慢慢地朝座椅下躲,有點撒嬌似的抱怨:“他們怎么每天都游行啊,不上課嗎?”杜少審擔心自己再親下去要出洋相,帽子揭下來放在腿上,擦了擦嘴角,不屑地笑了一聲:“吃飽了撐的!”并不與豐雪討論前幾日他們紅紗帳暖時,警察廳前的暴力鎮壓。傅柳姜出庭為東琉銀行方做了證,導致學生運動的骨干被羈押。往日里他們管杜少審這樣的人叫做流氓或者黑心資本家,而傅柳姜如今的罵名卻遠勝于他。漢jian、走狗、賣國賊。自然也有人拿他的生理缺陷與童年創傷大做文章。說他是“瘸佬”、“喪門星”,姜、柳、傅、豐,凡是收留過他的人家,無一不喪,家破人亡。他將姓氏疊做名,每個字,都是帶著腥臭的黑色的不幸。“天也不收他,呸!任他去做東琉人的狗!”“狗也不會賣主求榮!這種豬狗不如的東西,死了要下無間地獄!”汽車駛過一片群情激憤的咒罵之聲,“傅柳姜”三個字現在人人喊打。相應的,做為最先屈膝的那批人,他也享受著最為豐厚的庇佑。他從未在人間討到過的庇佑。杜少審扭過頭,攥緊豐雪的手。處理完紗廠的事,路過梨園,豐雪忽然要去聽戲。是寧淮最有名的園子,沒提前預約,司機一問,已經沒了包房。“去,跟錢老板報我的名字,又不要多大的一間,挑間小的,臨時起興,隨便聽著玩玩的?!?/br>司機去了許久才返回來,豐雪支著肘,安安靜靜地看著車窗外的月亮,而杜少審卻已經等得不耐煩,若是要不到包房,在豐雪面前就跌了個大面,以后真有威風的地方,也不好意思擺闊了。“怎么磨磨蹭蹭的那么久!”“今天實在熱鬧,人太多了!”司機擦著腦門的汗,看起來的確是像剛從人堆兒里擠出來,看著杜少審臉色要壞,連忙加快了語速,“但、但還是找著一個!錢老板也不好辦,預訂的包房人都上滿了。還好湊巧,玉子巷的林老板也在!他聽說是您來,央我請您到他那里去!林老板坐的位置正對著戲臺,又寬敞,說您要是肯去,也算是賞光了,希望您千萬不要推辭!”一番話說得杜少審面上帶光,生意人就是客氣得很,只要有利可圖,一分親近也可以說成十分,給足了杜少審面子,哄得他高高興興地下了車,把豐雪一起帶到這位林老板的包房里去。第10章第三張:誰教歲歲紅蓮夜(下)“喲,這位是?”林杜兩個人寒暄過了,把目光落到豐雪身上來。豐雪常年學畫,身上帶著一股柔弱的文氣,站在粗手粗腳的杜少審身邊,更顯得亭亭玉立。也更顯得不是一路人。也不是說杜少審就長得丑,濃眉大眼的又能丑到哪去?只是氣質不入流。“這是豐雪,豐二少,豐伯伯在的時候,林老板和他哥哥也打過交道的,可還熟悉?”杜少審給豐雪拉開凳子坐下,豐雪從小厭惡生意場上的交際,進了戲園子,一副心神早醉在臺上裊裊娜娜的影子里,對于旁人別有用心的一來一去,完全充耳不聞。眼里耳里只有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哎呦,豐!豐家人,怎么會不熟悉?杜老板真是折煞我也!”見他還有滔滔不絕的客套話要說,杜少審怕他吵到人,做了個手勢,把他拉到邊上。“小少爺,早年留洋,學歐羅巴的規矩,同你我可不一樣?!蹦粗赋笾噶酥?,林余順著他的指頭去看豐雪,依然是白襯衫小馬甲的打扮,腰箍得只有一握,一只手支在桌上,身子微微一側,仰成一個陶然美人臥的弧度,倒比臺上的小旦還多幾分風流。干樂了一聲,道,“是不一樣!這豐小少爺聽戲,是聽真戲。我呀,俗人一個,不過是捧個漂亮人,聽兩嗓子,聊解…”杜少審撩開一點外套,靠在廊柱上杵著腰,打斷林余,“聊解什么?”兩人相視一笑,懷中齷齪,心照不宣。“聊解、相思??!”臺上的角兒此時撂了個彩,臺下一陣此起彼伏的叫好聲。豐雪咬著嘴唇,聽到聚精會神處,慢了半拍,打著巴掌,清越的一聲“好”越過了眾人,鶴立雞群似的,但聽聲音,也漂亮得很。臺上的男旦挑眼看過來,也引得旁人一齊朝他看。豐雪渾然不覺,托著腮聽得正高興。那男旦恰是林余養的,林余和他對了一眼,魂也飛了,喟嘆道:“要說這戲子,練就練得勾人,那嗓子婉婉轉轉,莫說臺前,到了幕后也…”說著就咽了口口水。杜少審斜著眼睛瞟了旦角一眼,笑,“怎么,林老板喜歡叫得聲音大的?”林余礙著豐雪在,連忙做著手勢請杜少審把嗓門壓低。“婉婉轉轉…你也不嫌吵…”林余見他只顧笑,自己也臊了,挑眉反問:“這是錢老板手底下最紅的角兒,杜老板連他也看不上,還能看上誰?”“我?”杜少審提了提自己襯衫的領子,情不自禁地看向豐雪,“我喜歡害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