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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許多人么?怎么只得你兩個?”連歡道:“方才見你落難,我——我又不便現身,虧得賽兄會這口技功夫,銜了片葉子仿聲,這才嚇走了他們?!?/br>只見賽鸚哥雙唇微張,舌尖一翻,吐出一枚葉子。他伸手捻起這枚葉子,食中二指一彈,葉子便徑直飛去,牢牢釘在支起茶攤的竹竿上。我定睛一看,他的揚琴竟還背在身上,我道:“不是去當琴么?怎么又全須全尾地背了回來?”賽鸚哥嘆道:“我這揚琴,原是用上等紅木制作,山口更是采用南越象牙。我雖沒有漫天要價,可是走遍了成都的當鋪,朝奉卻都說出不起這個價,沒有一家愿意買下的?!?/br>我心一沉,心想這老黿苦熬一天,可憐還是逃不了殺身之禍。“誰承想歡弟卻拉得一手好胡琴?!辟慃W哥大喘氣道,“我便當了些不要緊的物事,又買了把胡琴。我二人在成都賣了一天藝,終于換得些錢?!?/br>我再細看,連歡身上果然多了一把胡琴。這大起大落,我真吃不消,倒還是笑出了聲。連歡從懷中掏出銀錢,對那老頭冷冷道:“這下老黿總該賣給我們了吧?!?/br>這番變故陡生,老頭早已看呆,又被賽鸚哥那拈花飛葉的功夫所攝,只管打著顫兒,唯唯諾諾道:“是,是,三位大俠盡管拿走吧——”我手里牽著秸稈,秸稈拴著老黿,在江邊慢慢踱步。抬頭一望,賽鸚哥和連歡已遠遠走到前面,我怨道:“怎么還真成遛王八的了?!?/br>那黿本就極慢,這番又丟了一腳,我在一旁彎著腰催它,“快呀快呀”地叫,真是快等成了石頭。過了也不知多久,三人一黿終于到了水邊。我輕踹老黿一腳,叫它返回水中,它卻爬到連歡腳邊,腦袋上下地動,像是鞠躬作揖一般。我一時氣結,按捺不住罵道:“你個畜生,誰救的你,你也不看看清楚?”賽鸚哥但笑。“你只管回去?!边B歡卻像對人一般說話:“岷江一帶,漁事繁忙,易被漁父撈去;三峽地勢險要,人跡難至,不如去那處頤養?!?/br>我道:“你對它說這個,它能聽得懂么?”老黿卻聽懂了似的,綠豆大的眼睛眨了眨,三只短腳扒拉幾下,轉向水中。幾個黑浪涌來,比磨盤還大的身軀就此不見。我們送那老黿走了,賽鸚哥才道:“鱉類最為通靈,何況生得那么大,恐怕已有幾百春秋。它明白的事,恐怕咱們還不明白呢!”“別打馬后炮了你!”我這時才覺得面上發燒,忙捂住臉,哎喲哎喲起來。“哎呀?!辟慃W哥故作關切道,“避之你這臉上傷得細細密密,倒難將息?!?/br>“那可不是!”我咬牙切齒,“這要是破了相,以后難說媳婦,我看你們怎么賠我?!?/br>賽鸚哥憋不住,一時笑道:“我要是那老黿,便化成女子來結草銜環?!?/br>我驚叫一聲:“我才不要鱉變的老婆!”第10章麗友派三花聚頂二我傷了面容,不便再游山玩水,三人便一同回了成都。又尋下一家客棧,將我養在里面,好生將息。在客棧中,連歡變戲法似的掏出一瓶藥,稱是他在關外所得的“天山蓮露”,有美容養顏,再造之功。我也沒管真假,徑直拿來敷上面部,果然清涼怡人。不過幾日,傷口便落了痂,再攬鏡自照,竟覺得比傷前還要俊俏兩分。我坐在床上,拿著鏡子,喜不自勝。雖有歡喜,卻無人分享,因此時賽鸚哥出門賣藝賺盤纏,屋中只得我們兩人。連歡冷冰冰的,和我雖以兄弟相稱,沒有賽鸚哥從中搭橋,還是有幾分不尷不尬。他坐在窗邊,見我照鏡,說道:“不必瞧了,這天山蓮露功效無窮,你不會留一點疤?!?/br>“誰又在說疤的事了?”我不禁撒癡,“你不覺得,用了這露,我竟俊俏勝過從前?”聽了這話,連歡扯起嘴角,竟是極微地笑了一笑。這驚鴻一瞥,我又看見他頰上那個酒窩,心道也是,在他看來,我這點凡人面孔,實在是不值得一看的。“也不是?!彼?,“你不笑之時,倒有幾分毅然。一笑了,卻和那鄉野小兒沒甚分別?!?/br>“這幾日你擔憂破相,不曾笑過,自然俊了。此時又笑,那蓮露之功,便延續不了多久了?!闭f到此處,他頓了一頓,又道,“破相尚算輕的。你可曾想過,那日如我和賽兄晚到一步,你被那幾人害了,又怎么辦?”我嘟囔道:“當時未想,此時倒是有些后怕——不過輕生重諾,不正是俠義之道么?”說了這話,我見他眼中柔情一閃,想是我這無心之語,正巧戳到他那俠腸之上,很是受用。他倚著窗戶,撫著寶劍,又道:“正是?!?/br>“對了?!蔽蚁肫鹨皇?,又道,“我聽那泰山派弟子講,少林藏經閣十數年前失火,至今未再煉成一顆大還丹,想來明教也是用丹作餌,誆你來著。精進武功一事,或要往后推推了?!?/br>“無妨?!彼麛[擺手,“如今交下你們兩個兄弟,已是快意之事。功夫好不好,江湖大不大,又有什么緊要的?!?/br>他說了這話,我心花怒放,什么擂臺殺人、什么武林公敵,全都忘了個干凈。傷好后,我們三人只管廝混,日日分花拂柳,游街串巷。沒盤纏時,便去街上賣藝,一架揚琴,一把胡琴,再加上我一個假打鈸兒的,賺來的錢,也夠買兩壺劍南春。成都素有錦官之稱,還記得那年中秋,芙蓉時節,滿城飛花,我三人坐在紅濕錦繡之中對飲。我心血來潮,醉道:“這些日子,咱們隱姓埋名,躲著那幫正道人士,過得好生苦悶。我想——”賽鸚哥比我還醉,他那胡面上帶著冶笑,難免有些邪性。他握著杯子道:“避之又有什么高見?”“我想?!蔽业?,“不如我們也立一個門派,行端坐正?!?/br>“這——”“這什么這!”我急道,“難道江湖只容得下他們高門大戶,容不下我們矮門小戶么?歡弟你說呢?”我兩個轉頭看向連歡,只見他面上連紅暈也無一點,總是那幅鬢青面素的樣子。他無風無雨道:“我看不錯,只當是自娛自樂罷了。那文人sao客寫的詩沒人看時,不也自個兒穿線編書,自個兒看著開心么?”賽鸚哥見他允了,便說:“好吧,好吧。依了你們。那叫個什么門什么派好呢?”正巧撞上,我忙吟道:“上元須酌豪友,七夕須酌韻友,中秋當酌麗友。我看不如就叫麗友派,如何?”“好!”賽鸚哥笑道,“好一個麗友派!”第11章麗友派三花聚頂三說來也奇,我們在都江堰,尚能見到各派弟子影蹤,回到了成都,待了一陣,卻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