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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無瓜葛的則會退避三舍。很少有人會與他面面相覷地沉默。他忽然覺得眼前這一幕十分眼熟。同樣的情況似乎發生在不算太久之前。如出一轍、仿佛僅僅為了維持生存的機械烹調方式,冷淡尷尬的聚餐,就跟孟南帆受傷借住在他家里的時候沒有任何區別。好像連兩人間的對話也有跡可循。他記得孟南帆不論個性或是胃口都并不如此。那時他把一切異常都當做孟南帆負傷之后的低落,沒有任何質疑地配合著他??杉毾胂聛?,說不定是來自薛樅的影響。路衡謙自然而然地回想起孟南帆與薛樅肌膚相貼的那一幕,更仔細一點,能想到薛樅劃破孟南帆血管的玻璃碎片,以及孟南帆晦暗自責的神色。雖然不可思議,但整理一番,孟南帆的形象竟然更接近于一個偏執的愛慕者。也不是沒有細節佐證,高中的時候,薛樅的名字就被孟南帆念叨得讓路衡謙都銘刻在心。沒想到多年之后,還執著到刻意模仿薛樅的習慣,甚至強迫薛樅,到最終被激發出另一個人格。為什么轉而向路衡謙表達愛意卻是無法理順邏輯的。但不論如何,路衡謙眼中的孟南帆,絕不應該是這個模樣,他不愿意惡意地揣測好友。因此路衡謙很想問清楚,他覺得自己應該收起所有偏見,向薛樅征詢道:“你和南帆——”突兀的一聲喑啞響動阻斷了他的問話,是輪椅在地面摩擦的聲音。薛樅把碗筷放下:“我吃完了?!?/br>這是不愿意回答的意思。路衡謙沒有再問,他和薛樅的對話一向很難完整地進行。他跟著站起身,幫薛樅把碗碟放進洗碗機。薛樅做飯的時候已經把廚房收拾得很干凈,路衡謙看了一眼被打包好的垃圾袋:“明天讓人來丟?!?/br>薛樅點點頭,替自己倒了杯涼水。離開廚房的時候才想到圍裙沒取,便用空著的手去解開系帶。后背與輪椅的距離太近,薛樅嘗試著半站起身。他的腿已經可以簡單地走幾步,亦或是站在原地堅持十來分鐘,眼下的動作對他而言并不太難。路衡謙站在他身后,見他一只手把繩結纏得越來越死,伸出手去幫他。薛樅的手背冷不防貼上他的手心,什么都來不及想,就躲閃地往前邁出一步。水杯傾倒,路衡謙也跟著往旁側身,正撞上手忙腳亂地薛樅,被他伸出的腿猛地絆了絆。“小心?!?/br>扯著薛樅圍裙系帶的手沒來得及松,又怕薛樅跌倒,路衡謙反倒自己先往下摔去。身后是一架可以移動的躺椅,孟南帆買來之后就丟在客廳,是他一貫的舒適風格。剛才路衡謙就是坐在這里等著薛樅準備晚餐,現在又被迫后仰著倒了下去,充當薛樅的人rou靠墊。還好躺椅夠軟,承擔了大部分沖擊力,薛樅順勢跌在他身上的時候并不算太令人痛苦。更加萬幸的是,沒有坐到不該坐的地方。“對不……”薛樅的手撐著他的胸口,臀部壓在路衡謙的大腿,試圖起身的時候往前蹭了一下,“……起?!?/br>他的雙腿沒有想象中那樣聽使喚。“別動?!甭泛庵t按住他的肩膀,把他往后掰。薛樅意識到什么,一瞬間僵住了。路衡謙不確定薛樅的耳朵尖是不是紅了一秒。他沒太注意,一心想要坐起身,再把薛樅扶起來。但躺椅是搖晃的,重心一變,就跟著往前傾斜,被握著雙肩的薛樅整個人都順勢撲進了他懷里。薛樅抵著他的胸口往后退。這時候圍裙的兩根帶子倒是解開了,不識趣地滑落下去,直接蓋在路衡謙的臉上。兩個人都尷尬到無話可說。薛樅又急忙把米白色的套頭圍裙脫下來,丟到旁邊。雙腿使不上勁,他不可避免地一頭窩進路衡謙胸口。路衡謙沒空想別的,只握住他的腕骨,怕他又摔到哪里。他都不知道為什么薛樅老是和他摔在一起。薛樅的袖子是挽到手肘的,露出的小臂白皙,甚至算得上纖瘦。路衡謙握在手里,都擔心將它掐斷。應該是昏迷太久的緣故。“你太瘦了?!甭泛庵t道。薛樅卻被那種溫熱的觸感激得一顫,除開在孟南帆身體里的時候,他很少與路衡謙這樣肌膚相貼,并不適應。他來不及想路衡謙為什么要說這種類似關心的話,只忙不迭將手腕從路衡謙的掌控里抽出。可路衡謙卻像是和他杠上了似的,轉而捉住他的手指。掌心被他攤開,一條淺粉的傷疤橫亙其間。路衡謙想起來了,是黎家惹事的煩人小孩兒劃在上頭的,這事算起來還有路衡謙一份責任。“還痛嗎?”他問道。薛樅沒說話。這是他所有遺留下的傷疤里最輕微的一道,遠遠談不上痛,只是因為時間太近還沒來得及消退。這種程度的傷連讓人關心的必要都沒有。他推開路衡謙想要站起來,卻仍然是受制于人的姿勢,因為路衡謙沒有放開他。“我自己能站起來?!?/br>薛樅提醒道。路衡謙見薛樅雖然對他說話,卻仍低垂著眼睫,竟然連與他對視的欲望都沒有。是不想還是不敢?他無從判斷,但潛意識覺得后一種猜測是可笑的,又無端地難以抹去。沒有米白色圍裙的襯托,薛樅周身難得產生的一絲居家氣息消散了。但同時,那雙傲慢冷冽的眼睛也被掩藏在陰影里,不再顯得拒人千里。事實上被攬在懷里的薛樅,瘦得都快只剩一把骨頭了,竟然給人一種柔弱馴順的錯覺,讓路衡謙難以將他與記憶中的任何形象相重疊。水杯早在方才的意外里滾落到地毯,卻仍有一小潑水流沾濕了薛樅的臉頰與頭發。細小的水珠從鬢發滑落到睫毛,緩慢地停頓了一秒,又滴落到挺翹的鼻尖,再從弧度恰到好處的唇峰滑進抿緊的雙唇。人的視線會不自覺地在靜態里追隨動態流動,于是路衡謙的目光在游移后,最終停留在薛樅的唇瓣。他覺得薛樅浪費了這么長這么密的睫毛,也根本沒必要擁有這么紅潤柔軟的嘴唇,他連笑都不會。薛樅卻像想通了什么一樣,抬眼迎上他的目光,安靜地看著他。被那雙黑沉沉的眼睛盯著,路衡謙卻率先說不清緣由地錯開了視線,接著他注意到薛樅的臉頰上竟然沾了一小粒白色的芝麻,以一種與他十分不搭調的方式,俏皮地黏在白皙的頰rou上。路衡謙猜測是自己的潔癖又對著薛樅有選擇地發作了,幾秒之后終于忍不住用手指替他拂開。薛樅任他動作,又面無表情地瞥他一眼:“謝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