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駕駛的位置，回頭一看，蔣在月在車后座閉著眼睛，呼吸均勻，像是睡著了。

車內空調有點冷，楊清水把手縮進兜里，摸到不知什么什么時候被他塞進去的小紙條，動作微微一頓。

“我以前從不相信什么超自然科學?！绷种珊鋈徽f道，“問題應該只有可以解答或不能解答，那些介乎兩者之間，假裝有答案卻又曖昧不明的，都是糊弄小孩?？墒橇栌噙@個案子，我想不通，為什么人可以憑空失蹤，為什么冥冥中有這樣那樣的巧合，一路調查下來，我覺得自己不是被愚弄，就是被一些常理無法解釋的事實擋住了真相?！?/br>
“希望你不要查案查到變神棍了?！睏钋逅乩@了過去，“我寧愿你相信那些看得見的，牢不可破的法條道理，人才能活得堅定?！?/br>
林知律不理他，“上一次有這種感覺，是遇見你的時候?！?/br>
楊清水心頭一頓。

“第一次見面，你就當面說了我的身世，不止身世，還有我對我自己的秘密，隱晦的感受。不可能有第二個人知道的事，被一個陌生人當面說完了，多詭異，多荒誕，偏偏就發生了?！绷种煽桃獠蝗タ礂钋逅?，“本來這事我可以揭過不提，誰還沒有一點秘密，是吧?？墒乾F在有人重傷，有人失蹤，顯然你是知道當中蹊蹺的，但你隱瞞了下來，這是不負責任?！?/br>
楊清水很想回答點什么，告訴他自己并非不負責任，可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終究剩下一片沉默。

隔了一陣，林知律語氣中有三分慍意：“所以你就沒有要說的嗎？”

“如果你信我，就不要問?！睏钋逅舶畎罨氐?。

“你——”林知律怒氣上升，聲量控制不住提高。這時候，睡著的蔣在月被聲音吵得動了動，林知律頓住聲，沉下臉，車廂又安靜下來。

交通燈由綠轉紅，車流始終沒有挪動，“前面好像出了車禍，我去看看?！闭f著，楊清水就推開車門，逃一樣走了出去。

他沒有關注交通情況，只是走到便利店，假裝進去挑零食。

拿了一包薯片，他掏出小紙條，撥通了里面的號碼。

第73章

電話打得不長,秦育生知道他答應穿越回去拿命書，心里長吁一口氣，同時告訴他,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不是最好的時機,難不成還要等九星連珠,天狗食日？

“……不是，你記得你的手稿結局嗎,凌余從大火中救出蔣在月,有情人終成眷屬，那天是今年的8月3日?！鼻赜f,“讓你回去不難,難在把手稿拿回來。結局之后故事重啟，那個時候我的命書力量是最大的,用我的力量將你帶回這個世界,所以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br>
楊清水頓了頓,“是不是只要我拿到命書，你就能救回凌余？”

“兩本命書融合之后,凌余就沒有必須死的理由。我會利用我的力量讓他醒來?！?/br>
楊清水囁嚅了一下：“你有多大的把握？”

他還是怕死的。

“很大?！鼻赜肓艘幌?一直說大話可能惹來楊清水懷疑,“當然沒有事情是必然安穩無虞的,簡單點講，穿越的過程兩個世界的磁場會發生拉扯,如果你沒有躲過去……”

“會怎么樣？”

“被撕碎,或者被卷進某個空間?！?/br>
掛斷電話，楊清水把薯片放回貨架,轉身出便利店，這時發現車子已經駛到路口了。

上車,蔣在月醒了，她一臉倦容，說自己沒有胃口吃飯，請林知律先送她回去。送她回去之后，天也徹底黑下來。

臨走前，楊清水安慰蔣在月：“你別要太擔心，他很快就會好起來?！?/br>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距離8月3日，只剩下八天時間，八天之后凌余就能醒來。

“我送你回偵探社?！绷种砷_著車。有一段時間，兩人都不說話，夜風吹過，把緊繃的氣氛吹散些許，楊清水叫他：“阿律?！?/br>
“嗯？”

楊清水手臂跨車門，臉半埋上臂，看著高樓大廈夾雜的天空，一臉向往：“我們上山吧，去看星星?！?/br>
車子駛出鬧市區，扎進郊區黑茫茫的公路上，拋離了都市的煩囂，還有點不習慣，仿佛耳邊都是曠遠的回聲。楊清水臉抵著車窗，感受夜深露重的寒意，回頭看林知律：“是因為當警察，所以對整個城市路線都這么熟悉嗎？”

“外婆有高血壓，知理又在外地，我幾乎不離開高橋，有時候壓力太大沒地方發泄，我會上山睡一會兒，天不亮就回去?！绷种烧f，“天高海闊，心就安靜下來，來得多了，路就熟?！?/br>
寂靜的夜，忽然爆出一聲巨響，車子猛然蹌停。

爆胎了。

山路崎嶇，不小心攆上扎碎的玻璃破釘子，只能自認倒霉。林知律下車拿備用輪胎和工具：“搭把手?！闭f著，手電筒丟給楊清水。

微薄的電筒光，打亮林知律的側臉，臉上一層薄汗，楊清水手撐著車窗看著他，說道：“我應該不是第一個跟你表白的人吧？”

畢竟長得好看，有點狂蜂浪蝶也能理解。

林知律看了他一眼，接著手中的動作，“是拒絕過不少?！?/br>
還炫耀起來了，楊清水咬牙笑道：“呵呵?！?/br>
林知律若有若無地一笑，“你怎么不問，我跟誰表白過？我能喜歡上的人，他是怎么樣的？”

楊清水心底莫名其妙緊張起來，裝作平靜：“哦，他是怎么樣的？”

“特別弱的一個人，手腳奇慢，走平路都會被絆一跤的人。特別賴皮，請吃飯不帶錢包，出門必蹭車，說話還特別欠，恨不得把你氣得七竅生煙，完事兒裝無辜的一個人?！?/br>
楊清水瞪直眼睛：“……有嗎？”

肯定不是楊清水本人，他多溫和儒雅一個人，怎么說話就欠了呢？而且他從不請人吃飯，不可能的。

“你說這么一個人，我圖他什么，為什么就喜歡他？他瘸了給他推輪椅，三更半夜陪他看星星，車子拋錨了給修車，他呢吊著二郎腿坐那兒，問我喜歡他什么?！?/br>
哦，還真是他。

楊清水剛才還特厚臉皮，被林知律三言兩語弄得跟小媳婦似的，支支吾吾反駁：“我，哪有蹺二郎腿，換輪胎又不是換核反應堆，我也能做的?！闭f著推開車門，想要下車展現一把真正實力。

出師不利，腳下黑看不清，還真讓林知律說中，平地左腳絆右腳，一個重心不穩，徑直往前撲摔。瞬間混亂，唯一的光源亂晃甩在地上，他下意識抓住能抓住的一切，把反應不及的林知律壓倒，給自己當人rou緩沖墊。

嗯，手感不錯，驚嚇不少。

楊清水腦子半空，胡亂地解釋：“不小心，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