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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苗頤負責的公寓房東就是這么個人。面上不驚訝,也不配合,問的什么問題幾乎不曾思考過,回答的只有沒有,沒見過。折騰了十幾分鐘,苗頤忍著氣,“您說的沒有,是沒見過,還是沒留意?”房東似笑非笑地哼了一聲,把房客簿推過去,“從二樓到六樓,逐間房開門看看,住進來的哪個不稀奇古怪,從背景到行為都有問題,多可疑都可疑不過他們。把他們全抓進拘留好了,我正要大掃除,剛好有借口趕人?!?/br>“監控錄像呢?”“沒有?!狈繓|啐一口瓜子皮,“公寓里面沒有,外頭有一個,電線早被老鼠咬壞了,就是個擺設?!?/br>“……”苗頤問,“訪客資料呢?”房東抬下巴,“喏?!?/br>住客簿下面壓著的就是訪客資料,苗頤翻開一看,里面的姓名聯絡電話隨便填,有叫愛新覺羅的,也有叫殲敵機311的,“……電話只有六位數?你們不核對的嗎?”“核對了,他就叫這個名字。至于電話號碼,人家有心不告訴你,核查又有什么用?”苗頤聽了火冒三丈,筆錄簿摔前臺桌上,“有人真名叫馬可菠蘿的,你耍我?酒店公寓沒有監控系統,訪客不核查信息,發生命案一問三不知,工商資料、消防……連衛生都不過關,這就是間黑店!”房東笑了:“我有說不是嗎?”“……”苗頤說,“你等著,我現在就舉報消防,先查封了公寓,把你抓進去慢慢審?!彪S即動身,佯裝要打電話。房東站起來,瓜子殼隨肥rou抖了兩抖,然后簌簌掉落地上,她拍拍手:“唉,封吧,我早就不想干了?!闭f著,轉身推門,進里面的休息間睡覺去。“……”苗頤慘敗。入行四年,大案懸案也是破過的,居然栽在一個街訪筆錄上。苗頤灰頭土臉爬樓梯上去,想著待會兒怎么跟隊長交代。走到四樓轉角,一個熟悉的背影佝僂坐臺階,頭半埋在膝蓋中,卷發低垂幾乎看不見眼睛,灰暗程度不低于她。苗頤:“你怎么了?”正要走過去,楊清水頭沒抬起來,手伸出去叫停:“你別過來。被這里的人看到我跟警察來往,我怕被房東連夜趕出去,今兒要睡天橋底下?!?/br>“……”好歹公務員編制人民公仆,在這里如同病菌攜帶者,人人避之不及,苗頤深感羞辱。楊清水:“上去的時候,你去跟林知律說,讓他搞定事情來這兒找我?!?/br>苗頤皺眉:“你腿不好好的嗎,怎么自己不上去?別說不能當面跟警察對話,我會揍你?!?/br>住客守則是其一?!爸饕也桓疑先??!睏钋逅N著白墻,十分沮喪。苗頤想起,本來今日的行動,林知律讓他們去公寓護送余賢到安全屋,然而中途楊清水出事,這才耽擱了行動。他是因為這個自責?隔著兩米,苗頤說:“我聽法醫說,初步判斷余賢死了超過六個小時,遠在你出事以前,就算要怪也不能怪你?!?/br>楊清水搖搖頭,“我的責任比這個更大?!?/br>攔下杜柔,將余賢送往公寓,他知道暗處一定有人注視一切,這是他所期望的,越是在他們面前露臉,計劃越是有效。要有確切的殺人證據,那些窮兇極惡的人才能被入罪控告,偽造意外和破碎尸體都被他破壞了,他要幫忙制造多一起兇案。余賢不該被置于險地,楊清水用自己做餌,讓魚咬鉤,這是他的計劃。那天在四方街,看見林知律的車子在跟蹤他,楊清水松了一口氣,有他在,自己大概率只是冒個險,不會真的嗝屁。果然,謀殺發生得迅速,才幾天時間,殺手組織就轉移目標,先對他動手了。下餌、上鉤、抓人,計劃實施得相當順利,還逮捕不止一個人。有一瞬間,他真的以為自己是偵探里的推理英雄,不但追查兇手,還能阻止兇案發生,功德無量。高興不過兩個小時,他保護的人就死了,還是“上吊”。他憑啥以為自己是英雄,就一雙廢手,兩根跑不動的腿,別說槍了,小刀都舞不起來,居然打算單人匹馬對抗殺手組織?腦子真的被漿糊了。要是早一點告知警方,讓林知律插手,也許……見楊清水不欲多言的樣子,苗頤無話可說,便繼續上樓,往案發現場去。她上樓時,余賢的尸體已經被收斂上車,送往鑒定中心等待法醫尸檢?,F場確切與案情相關的只剩下懸在橫梁上的一根登山繩,法證組同事到場拍照搜集證據。林知律站在靠過道的墻邊,看著眼前一小方空間默然思索,察覺有人靠近,微微側臉。“隊長?!泵珙U赧然,“沒問出有用的消息?!?/br>林知律沒說話,略頷首,表示他知道了。法證搜證收尾,蔣在月深深吁一口氣,站起身,朝正在等待結論的林知律走去。林知律抱著手,問了一個他很清楚答案的問題:“以你的經驗,謀殺的可能性高嗎?”蔣在月微怔,似乎不明白對方為何如此武斷,一般現場定性,要相當謹慎。尤其是這種幾乎沒有可疑的自殺案子。她頓了頓,回答:“如果是謀殺,兇手行動一定相當干凈利落?,F場只能找到死者穿的42碼鞋印,沒有外來闖入的痕跡。死者指尖發紺,死前可能經過劇烈掙扎,但不足以判斷系謀殺,畢竟上吊窒息相當痛苦,即使是自殺,人也本能地會抓衣服繩子。不過我會嘗試在他的指甲里看有沒有其他的衣料纖維,或許能確認現場有消失的第三者?!?/br>“如果是從后背勒緊,迅速吊上橫梁呢?”林知律忽然問道,“死者就沒辦法抓到對方?!?/br>蔣在月搖頭,“即使如此,后背會有摩擦,即使沒有皮下出血,衣服上也會有掙扎留下痕跡,除非……兇手穿的塑料或化工纖維料子?!?/br>“你剛才說,現場找不到第三者鞋???”“……是?!笔Y在月忽然意識到什么。謀殺成立的話,對方懂得隱藏足跡,自然不會留給他們纖維證據。林知律點點頭,看了她一眼,走出房間。公寓走廊上門窗封閉,地上鋪了厚厚的地毯,對比身后忙亂的腳步,顯得尤其死寂。苗頤跟上來,“隊長,你覺得是謀殺,是因為余賢沒有自殺的動機嗎?”林知律:“登山繩。有心自殺的人,一根腰帶,一條電線就夠了,不用特地買三米多長的繩子,這種登山繩承重可以到1000公斤?!?/br>苗頤微微愕然,“是,除非他要勒住余賢,再將繩子往下拉,不然一米多的電線足夠用了?!?/br>林知律:“然后,就是死胡同?!?/br>苗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