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涼，勉強看清人的輪廓。

劉子琪縮在沙發一角，雙手環抱著膝蓋，她骨瘦如柴，蜷著坐在那，幾乎占不到什么位置。

劉子廝在她旁邊坐下來，點起一根煙，問：“聊什么？”

劉子琪看向自己的弟弟，忍不住回憶起曾經的點點滴滴。

年幼他們父母身患重病，所以他們家境貧困，吃不飽穿不暖。

后來為了讓劉子廝讀書，她雖然成績優異，但高中就輟了學，直到后來成年打工有了經濟來源，她才自考了大學，完成本科學業，又靠著自己的努力讀了在職研究生。

而劉子廝順利成為了律師，有了一份體面的工作。

其實一切都在變好。

只是有些人的欲望如同無底洞，根本填不滿。

“煙，給我一根?！眲⒆隅魍蝗徽f。

劉子廝怔愣，隨后將煙和打火機丟給劉子琪：“什么時候學的？”

“很早?！眲⒆隅鞑⒉皇炀毜攸c起煙，星點火光在她指尖跳躍，煙霧模糊了她消瘦凹陷的側臉，“遇見他以后就戒了，他不喜歡煙味?！?/br>
劉子廝自然明白這個‘他’指的是池郁父親。

“哼?！眲⒆訌P冷笑一聲，“我就不明白了，當初我介紹你們倆認識前，就勸你結婚后過個一兩年就離婚，分他一半財產走，結果你呢？替別人養孩子養得不亦說乎，你要是早聽我的，也不至于走到這步?！?/br>
劉子琪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沒接劉子廝這個話題，她說：“我昨天聽到你和醫生的談話了?！?/br>
劉子廝微微一怔，他表情稍微有些不自在，不過那點心虛很快就被貪欲給吞噬了，他吸了口煙：“這樣對我們來說，是最好的結局?！?/br>
“我已經什么都沒有了，無所謂了?！眲⒆隅鞔鬼?，“但是你沒必要這樣對小池?！?/br>
“什么叫我這樣對他？”劉子廝絲毫不覺愧疚，“他還能去哪？和你一起去醫院，你倆互相照顧，不也挺好？醫院缺什么了，有吃有住，什么都不用做?！?/br>
“好？”劉子琪重復一遍，“你會不懂那里是什么地方？一個沒病都能憋出病的地方！他才十八歲，從此歲月都將困在窄窄的病房里，你管著這叫好？你還問他能去哪，他明明有很多地方都可以去，幾年前他失去父母后，他外公外婆就來找過他，如果不是你將消息藏著掖著，池郁早就在英國過上舒適的日子了，他外公外婆有多少資產，你會不知道？”

“閉嘴??！”劉子廝站起身，惱羞成怒地朝劉子琪吼。

“劉子廝，留點良心，放過池郁?！眲⒆隅鞲静晃窇謩⒆訌P的動怒，她彈彈手里煙頭，灰燼飄落，掉在地板上。

“不可能?！眲⒆訌P煩躁地說，“這些事，他一定會告訴別人的，我不可能放他走?！?/br>
劉子琪吸著煙，淡淡地問：“劉子廝，從小到大，我有對不起你嗎？”

劉子廝不言不語，目光陰鷙地盯著劉子琪。

“沒有吧?！眲⒆隅骼^續說，“你要還房貸，我拿出我全部積蓄給你，你要讀書，我輟學打工給你交學費?！?/br>
“那又怎樣？”劉子廝冷酷無情地說。

“是啊，這些又怎樣，可我竟然連你殺人的事，都替你隱瞞了！”劉子琪語破驚天，震得劉子廝愣在原地。

“你以為……”劉子琪笑了笑，笑容卻無比苦楚哀痛，“我為什么會瘋？我的親弟弟，殺了我愛人啊……”

“你……怎么知道的？”劉子廝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里擠出來。

“車庫有監控?！眲⒆隅?，“我只是想再看他一眼，卻發現你在剎車上動手腳，劉子廝，我知道你的罪行后，第一反應是將監控視頻藏起來，可你呢？逼我吃藥，把我關進醫院，讓我的精神錯亂，如果不是這段時間小池對我的細心照顧，我甚至想不起這件事?！?/br>
“監控視頻你藏哪了？”劉子廝目光狠毒，絲毫不關心其他。

“你放過小池，我把監控視頻交給你?！眲⒆隅鞒林潇o地說，“劉子廝，勸你別把人逼上絕路?！?/br>
哪知她話音剛落，喪心病狂的劉子廝竟然撲了過來！掐住劉子琪的脖子怒吼：“視頻在哪？！”

劉子琪被他壓在沙發上，喉嚨被牢牢鉗制住，瘦小的身軀雖然拼命掙扎，但動彈不得。

千鈞一發的時刻，劉子琪從她身子一直擋住的沙發里，抽出了一把水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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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郁是半夜被爭吵聲和打鬧聲驚醒的，他迷迷糊糊地想睜開眼，聽見有人走到了他的床邊。

下一刻，池郁的眼睛被人捂住。

那人的手帶著溫熱的不知名的液體，隨著她的手掌，順著池郁的臉頰滑落

“別怕?！睖厝岬穆曇粼诔赜舳呿懫?。

“媽？”池郁不解地喊她，“剛剛發生什么了事？我好像聽見了慘叫聲?！?/br>
“小池你聽我說?！眲⒆隅鞯穆曇艉芴撊?，像是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在說話，“你親生的外公外婆其實一直在找你，你記得聯系他們，他們會照顧你的?！?/br>
“小池，對不起，我不知道劉子廝會留你在身邊，我以為這些年你和你外公外婆住在一起?！?/br>
“都是我錯，是我選擇包庇了他，如果我沒有這么做，你就不用吃這么多苦了，是我害了你?！?/br>
“都結束了，鬼是我帶來你家的，現在我把他帶走了，你別怕，沒事了……”

那只遮住池郁眼睛的手，最后還是落下了，那個試圖再保護他一次的人，終究也走了。

剩下一地慘白的月光、使人作嘔的刺目鮮血，和纏繞池郁多年無法抹去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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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十分鐘后，付故淵家。

付爸爸的工作電話響起，他接過電話后沒有懈怠，立刻起身穿警服。

“大半夜的這是怎么了？”付mama困惑地問。

“發生傷人事件?！备栋职盅院喴赓W。

“很嚴重嗎？”付mama問。

“好像死人了?！?/br>
付爸爸來不及多說，走出房間，見付故淵頭發亂成雞窩，睡眼迷蒙地站在房間門口，今天剛好是周六，他沒在學校住宿：“爸，現在凌晨三點呢，有任務？”

“對，你快去睡吧，明天不是還要上課嗎？”付爸爸走到玄關穿鞋。

“辛苦辛苦?！备豆蕼Y感慨。

“為人民服務?！备栋职峙呐纳砩系木?，走出家門。

第二天付爸爸回到家里時，已是下午三點，付故淵去學校上課，付mama休假在家，知道付爸爸還沒吃飯后，趕緊給他煮了碗面條。

“謝謝老婆?！备栋职峙踔鵁狎v騰的面條，心里暖乎乎的。

“慢些吃?！备秏ama坐付爸爸面前勸道。

面條下肚，付爸爸突然想到什么，問付mama：“老婆，你還記得故淵之前給我們發的那張他和他舍友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