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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化身,汩汩黑水從洞口外涌,淹沒她,毀滅她。楊鷗站在鏡頭外,聚精會神地看著曲婳扮演的冷麗雯,覺得有一種很強烈的東西侵襲過來,讓他全身發寒。當場記打板,導演喊“Cut”后,這種感覺都揮之不去,久久佇立在那兒,把他釘在了原地。他怔怔看著冷麗雯,看她走出來,漸漸變成曲婳,轉換銜接得是那般自然,不帶一絲一毫的猶豫。這是他缺乏的,也是他正在努力靠近的方向。“曲姐——”須旭迎上去,笑得夸張。在場的人看他做作的熱情,目光意味深長,但沒人會真正跳出來,指責他。好在曲婳不以為意,對須旭的熱情照樣回應。楊鷗也在看他,他不可能裝作看不見他。他看他戴著面具走來,嘴在同曲婳互動,視線卻在自己身上逡巡,“楊老師,怎樣,你愿意賞臉吧?”須旭忽然將話頭拋給他。楊鷗根本沒關注他倆在聊什么,一時愣住。曲婳解圍,“小須說待會兒雨停了,請我們去吃飯。他最近找到一家不錯的飯館,尤其羊rou湯值得一試!”這一幕似曾相識,楊鷗忽然想起來了,當年,他們在劇組定情。須旭也是這樣問的,那次,不僅是吃飯,他還把他灌醉,讓他在酒精里順理成章地同他敞開心扉,最后的結局指向床鋪。他們就是那樣在一起了。楊鷗看了須旭一眼,長久以來,他對他的愛已經轉變成了淡漠,連恨都談不上。“我就不必了,”楊鷗終于開口,“等會兒晚點還有事,你們去吧?!?/br>須旭愣了一下,他沒料到楊鷗在曲婳面前,連假意的推辭都沒有,居然還是擺出拒絕的姿態。他抿著唇,裝作可憐巴巴地看他,楊鷗卻主動過濾了他的目光。楊鷗說完,對著曲婳大義凜然地一笑,轉身要走。“楊鷗......”須旭攔住他,“有必要避我避得這么明顯嗎?連曲姐的面子都不給?”場面一時變得焦灼,連曲婳都覺得有些尷尬,正準備開口勸說:算了,不愿意就算了。楊鷗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他已經麻木于須旭這種挑釁的交流方式。他覺得,自己不能松動,否則就要上須旭的當。“那就等雨不下再說吧?!?/br>雨還在下,西北竟然有這么多雨。這可真出乎所有人意料。須旭覺得自己折騰了半天,又打了一場敗仗,疲憊不已??伤荒鼙憩F得過于明顯,只好裝作可惜地聳聳肩,神色隱藏在面具下,看上去平靜了不少。他沒有死心,但他知道自己的邪心必須按捺住,楊鷗現在周身的氣場仿若一座鎮壓邪祟的佛塔,能把一切都鎮壓下去。楊鷗還是先走了,須旭死死盯著他的背影,彷佛要把自己嵌進去。曲婳站在須旭身旁,忽然嘆了一口氣。須旭似乎被這聲嘆息驚醒,回過神來,朝曲婳假笑了一下。“小須啊,”曲婳說,“你這么著急是沒用的,只想要一個結果,忽略了過程,就會得不償失?!?/br>須旭靜靜站著,沒有說話,半晌才潮濕著眼圈,對曲婳道:“曲姐,我知道,謝謝你?!?/br>曲婳默默看他,也不再說話。從和須旭演對手戲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尖就經??M繞著一種威脅感,說不上來,但她明白,這不是針對她的。而是對這個世間,對萬物,衍生成了一種可怕的生物。須旭自己可能看不清,但她確確實實感受到了,這丑陋可怖的東西只是從他身體中刺穿過去,面目模糊卻又力大無窮。到達頂點的那一剎那,是當時的那場重頭戲——吳翔宇弒母。須旭掐著她的脖子,淚水順著眼角流到嘴角,最后砸向她的面龐,化成一條柔軟卻帶著殺氣的蛇,纏得她面目紫漲。須旭用一種嘶啞到可怕的聲音,念出臺詞:“我們來這世上的時候都是圣徒,都是無罪的人。是你將我帶來這世上的,最該贖罪的就是你!”曲婳閉上眼睛,感受到了與冷麗雯如出一轍的絕望。正文第73章112.大約晚上十二點左右的時候,又是三長三短的敲門聲,篤定、不歇息,除非他打開那扇門。這敲門聲彷佛成為了一種固定儀式,非要等來一個接受它的人,否則這聲音就會一直落下。楊鷗不堪其擾,只能惱怒地盯著那扇門。忽然,那敲門聲停了,一段短暫的空白出現,然而,這只不過是在醞釀下一進攻方式。須旭的聲音接了上來,喊他的名字。楊鷗覺得只要他一打開門,門外的一切就會像龍卷風一樣,迅速撲進來,攪得他無處立足。他翻身下床,赤腳走到門邊,默默佇立了一會兒,等待著對方離開。須旭似乎是鐵了心,毫無退卻之意,敲得更急躁了些。楊鷗始終沒卸防,站在黑暗里一動不動。在這一瞬間,楊鷗發現,自己也可以如此殘忍,以前那樣的心軟不復存在。電話忽然在這時響了,在靜謐的夜里,鈴聲顯得更加龐大而清晰。楊鷗疾步走向床頭,瞥到屏幕上滾動的名字是徐幻森,他干脆地摁滅。顯然,須旭知道他在房內裝死,在電話鈴響得那一剎那,他滯了幾秒,但緊接著,更劇烈地砸向了門。楊鷗知道,如果現在不開門,須旭這樣的動靜可能會驚動劇組的其他人,然后又讓人看去一場熱鬧的笑話。他心下一橫,猛地拉開門。“你瘋了嗎?”楊鷗不悅,“你懂不懂什么叫做善罷甘休?”他終于敲開他的門,怎么可以善罷甘休。“我不知道,”須旭恬不知恥地說,“要不然你告訴我......什么叫善罷甘休?!?/br>說完,他上前一步,低下頭,鼻尖幾乎貼著他的肩膀。“須旭——”楊鷗條件反射地退后一步,驚呼,“你干什么?!”“你很怕我?”須旭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看山去有些失落,“我現在對于你,有這么可怕?”楊鷗此時只有一個念頭,他的確很可怕,比亡命徒還要執拗。“楊鷗,”須旭垂下頭,借著黑暗的庇護,袒露似真似假的脆弱,“你其實還放不下我,對不對?如果你真能那么狠心,那你根本不會開門,也不會像那樣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