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去學校的地鐵，江馳想起昨天和趙宸的約定，登上app，因為昨天是在趙宸的臥室下線的，所以今天初始界面還是臥室，趙宸不在，只有小太監在收拾房間。

江馳拖動界面，果然在書房案桌后看到了趙宸。

小團子面前堆了山一樣高齊頭的奏折，做皇上也不容易啊。

江馳拖動界面湊近了，放大了看趙宸正在批閱的奏折：皇上登基伊始，四皇子和蓮太妃口不擇言，有辱君威，實為該罰。如今皇上已登基一年，四皇子和蓮太妃仍被軟禁府內，京城議論紛紛，皆說皇上不顧手足親情，請吾皇三思，給四皇子一個改過的機會，也為皇家保存顏面。??參知政事晁宰小團子面色冷峻，嘴抿成一條線，朱筆落下：四皇子趙拓，軟禁期間不認真反省，與母舅晁宰勾結，散播謠言，蠱惑民心，有傷國本，朕念及手足之情，免其死罪，但活罪難逃，即日起四皇子流放北境極寒之地，終生不得回京。晁宰念在初犯，降三級，為五品朝奉大夫，罰俸半年。蓮太妃侍奉先皇有功，免其流放之苦，繼續軟禁府中。

趙宸寫完放筆，合上奏折，叫來貼身太監拿去擬旨。

這一切做完，趙宸坐在案桌前，面無表情，冷冷地看著面前硯臺里的紅墨。

江馳皺眉，小奶團子外形可愛，跟他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情緒活潑，他甚至都要忘記這個app的名字叫暴君了。

這樣的趙宸，江馳感覺陌生而冰冷，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伸手碰碰趙宸的左手，還沒碰到，趙宸的頭頂冒出心理框，不過框后面是空白的，沒有表情也沒有字。

江馳正疑惑，界面上就彈出來一段快進小視頻，八月十五中秋節，傍晚，天空陰沉，秋雨拍打著窗欞，關雎宮偏殿，趙宸的母親魏美人正在生產，蓮妃不允許產婆進去接生，內室里傳出來魏美人凄慘的喊聲。

小趙宸跑著要去找父皇，蓮妃讓人按住他跪在地上，趙宸死死地母親內室的方向，里面的聲音由慘叫逐漸奄奄一息，趙宸紅著眼睛磕頭哀求蓮妃，眼淚順著眼角流下，趙拓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笑看著他哭。

一尸兩命。

他的母親死了，直到尸體被宮人抬走，他的父親也沒有露面。

入夜，雨停，滿月澄黃，整個皇宮沉浸在中秋的喜悅之中。

小趙宸站在偏殿的門廊下，看著關雎宮正殿，眼淚已經變干，原本晶亮的眸子一點點變冷、變暗。

那一年，他八歲。

視頻結束，不知道是有第六感，還是自己每天在地鐵上上線趙宸熟悉了自己的時間，趙宸頭頂冒出氣泡：是你來了嗎？

江馳的情緒還沒有從剛才那段視頻中抽離出來，碰了一下趙宸的左手，是我。

趙宸今天神色格外冷漠，剛才這段小視頻是趙宸回想起來的曾經嗎？

江馳看著面前眸光鋒利的趙宸，你，還好嗎？

第11章

他碰了一下趙宸的左手，趙宸的神色幾乎是一瞬間柔軟下來，雖然情緒還有些無法克制的低沉，但是嘴角努力向上扯起一個弧度：你用飯了嗎？

江馳碰碰他的左手，吃了。

趙宸放下手里批閱的奏折，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著天：你早膳吃的什么？

江馳抿嘴看著屏幕里慢慢放松下來的小團子，搖了搖他的左手，這個，沒法跟你形容，你開心一點，多產點小心心，我就可以告訴你了。

趙宸看著自己的左手，空氣中什么都沒有，問這個神秘人從哪里來，神秘人也不說，不過可以確定的一點，這個神秘人，應該不會傷害他。

如果有謀害他的心，就憑神秘人在暗他在明，他早就能死上百次了。

江馳看小團子盯著左手發呆，想了想，摸了摸小團子rou嘟嘟的臉，小團子皺眉，剛要扭頭，隨即又深吸一口氣，放松下來，任由他又揩了兩下豆腐。

小團子可以啊，還學會承受他這‘沉重’的愛了呢。

江馳又順手摸了兩把，才放過眉頭緊蹙強忍著的小團子。

趙宸：你白天都干什么？

江馳碰了碰他的毛筆。

趙宸歪頭思考：你也需要像朕一樣批閱奏折？

江馳：“……”

小崽子，我們現在是社會主義中國，人民當家做主，你們這些皇權早就被推翻了。

江馳搖搖他的左手，在案桌上尋了一圈，看到一摞練字的宣紙，一本，一本，江馳拖動這些放到趙宸面前。

趙宸想了一會兒：你的意思是，你是書生？

古言古語的聽著有點怪，但好像確實是，戳了戳小團子的左手，是，我是書生。

趙宸點點頭：那你中舉了嗎？

江馳搖搖他的左手，還沒有。

趙宸抬頭看上邊：需要朕幫你嗎？

江馳：“……”

崽子，不要口出狂言了，你我本無緣，全靠我花錢好嗎？你都是我花錢養著的。

江馳還是搖了搖他的左手，不用了。

趙宸：哦。

還有一站就要到學校了，江馳去臥室把紅綢子拖過來，在趙宸面前晃動，我要走了。

趙宸原本明亮的黑眸一瞬間暗下來：你，你今天還能再來看朕嗎？

江馳能感覺到，他的情緒會被趙宸帶，趙宸也開始有點依賴他。

看了剛才那段趙宸母親去世的視頻，他才明白了趙宸為什么會成為一個暴君，成為今天這樣狠厲無情的樣子。

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趙宸的母親懷著他的弟弟meimei在中秋之夜被害死，整個皇宮還在賞月觀舞，唯一的父皇也不管不顧，也就是說，從八歲起，趙宸幾乎就像一個孤兒一樣生活在偌大的皇宮之中。

即使成為了皇帝，九五之尊，卻還是所有人口中的暴君，依舊一人獨行。

江馳想起第一次進app的時候開屏的那句話——你愿意養成一個暴君，用全身心去溫暖他，成為他生命中唯一的光嗎？

當時他覺得這是垃圾app的胡扯，沒找到不愿意的選項，稀里糊涂地被app帶進來，現在

江馳轉換屏幕角度，和趙宸同側，觀察趙宸面前的案桌，眼尖地發現一本唐朝詩本，江馳把詩本拖動出來，翻開尋找，果然，翻了十幾頁，終于找到了韋應物的那首，第二句——炎炎日正午，灼灼火俱燃。

江馳拖動毛筆，cao作不太方便，盡力在‘正午’下邊畫了個彎彎曲曲的橫線。

趙宸歪頭看著面前的詩本一頁一頁翻著，最后毛筆在‘正午’下方畫得奇奇怪怪，試探問：你是說，正午還可以來看朕嗎？

江馳狂點頭，意識到趙宸看不到他點頭，去戳趙宸的左手，崽崽，真聰明。

b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