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看上去體面一點。

但怎么遮都遮不住自己里面洗得發白的衣服，他不由的抿著嘴，失落的低下頭去。

好吧，他心里暗暗地想，反正昨天自己那么狼狽的跌坐在地上，該看的不該看的都讓他看到了，他當時幫了自己，現在也不會有跟別人一樣的反應。

他其實是一個很愛干凈的男生，但生活條件讓他沒有那么多的精力花費在自己的穿衣打扮上。

九年義務結束了，他不但背負著自己的學費，還有范父的債。前幾天鄰居老奶奶好心來提醒他，說是自己的兒子在賭場看見了范林歌的父親，聽到這個消息的自己眼前一片漆黑，但看范父問自己要的錢一筆比一筆數額巨大，時間間隔也越來越短，他不得不相信這個事實。

那個小時候會抱著自己說林歌真乖的男人，不但成了個家暴成癮的酒鬼，如今還沾上了賭博。

范林歌不知道為什么，一直堅定的認為許琛綸跟其他人是不一樣的，縱使他們才剛剛認識罷了。

這么想著他滿懷希翼的踏上了238路，一上來就四處看，結果找了半天也沒找到自己想見到的那個人，不由失望的低下了頭。

范林歌被人擠著往后面走去，他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等快到目的地的時候才突然發現，自己現在坐的位置，正是昨天晚上許琛綸攬著他睡覺的的那個位置。

范林歌到教室的時候人已經來了不少了，他低著頭避開眾人的視線往最后一排走去。

看到桌子上的早餐時愣在了原地，傻呆呆的看著那幾個白胖胖，香噴噴的包子。

乘包子的塑料袋上還貼著許琛綸龍飛鳳舞的大字。

“給你買的，快乘熱吃?！?/br>
后背猛地被人拍了一下，范林歌嚇得抖了抖。

許琛綸見他的反應實在好笑，像受了驚的兔子，抖成一團。

“怎么了？給你買的，趕緊吃啊?！鄙焓指糁芰洗嗣?。嗯，還熱著。

“……謝謝?！狈读指枧踔掷锏陌硬恢涝撜f些什么，好多話在肚子里想說出來，但偏偏鼻子發澀，怎么都說不出來，最后只說出了這兩個字。

暗恨自己的嘴笨，范林歌低著頭小口地咬了一口包子。

“怎么樣？味道是不是不錯？我經常買他家的包子吃?！痹S琛綸邊說邊翻箱倒柜的找衛生紙。

見狀范林歌咽下了嘴里的包子，問他：“你在找什么？”

“找衛生紙，我記得昨天放了一小包在這里?！?/br>
“用我的?！?/br>
范林歌將自己的抽紙拿出來，沒想太多就拿著紙去幫他擦額頭上的汗，嘴里還嘀咕了一句：“怎么會有這么多汗？”

許琛綸感受著額頭上柔軟的觸感，他低頭看著范林歌，兩人四目相對，一種奇妙的氣氛在二人之間蔓延開來。他伸手握住范林歌的手腕，對方似乎是受了驚，想將手抽出來，用了點力。

許琛綸怕傷到他，沒敢握緊，范林歌手一抽就抽了出去。他看著自己眼底下的那個發旋，范林歌的頭發發質偏黃，有點干燥，但意外的自己很喜歡摸上去的手感。

此時頭發的主人正將那個衛生紙團成一團，不知所措的攥在手心里。

“你……”

“那個……”

許琛綸皺著眉想說些什么，但沒想到范林歌跟自己異口同聲的說了出來。

他挑了挑眉：“你先說?！?/br>
“對，對不起?！?/br>
許琛綸沒想到自己會聽到這個，他心中突然起了一陣無名火。

為什么要道歉？為什么一直覺得是自己的錯？明明他一點錯都沒有，是外人的輿論和惡意在中傷這個自卑又敏感的男孩。

但看到范林歌明顯有些害怕的眼神，許琛綸還是強行壓下了自己的火氣。

“范林歌，”他第一次認真地叫了他的全名，“對我，你從來都不需要道歉?！?/br>
自己存在于這個世界的唯一意義，就是把你拉出沼澤，讓你能在陽光下，像普通有平凡的少年一樣有著最燦爛的笑容。

而不是在18歲的清晨選擇跳樓自殺。

范林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對待許琛綸他總是小心翼翼，大概這是唯一一個不會嫌棄他，討厭他的人，他拼命的想抓住他，想讓他告訴自己，自己還沒有被拋棄。

如果讓許琛綸來說，這就是典型的缺乏安全感。

但這個人對自己說，不需要對他道歉。

范林歌一陣恍惚，內心的某個地方好像被什么東西填滿了，酸酸澀澀的，滿得好像要溢出來。

看他一直低著頭，也不知道有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許琛綸嘆了口氣：“快吃吧，早餐是不是要涼了?！?/br>
小口小口的把包子吃完，他吃東西的樣子很秀氣，嘴巴像是沒張開過，偶然還抿一下嘴。

確實有些涼了，還帶點rou腥味，但范林歌卻覺得這是自己吃過最好吃的包子。

…………………………

這天許琛綸被叫去了辦公室，最近快月考了，班主任想了解一下許琛綸的學習狀況。

范林歌剛剛上完廁所，正從隔間出來要洗手，被后面一個人不懷好意的用力撞了一下。他晃了晃身子，扶著洗手池邊沿才站穩。

輕皺著眉，用這么大力氣，想也不會是不小心。

他轉過身來，卻對上了崔奇那雙陰狠的眼睛，臉色霎時慘白，退盡了血色。

崔奇把抽了一半的煙摁滅在了墻壁上，冷冷的對那個撞了范林歌的紅毛小弟說：“去把門關上?！?/br>
紅毛聽令，看了眼渾身發抖的范林歌一眼，估計是他那種恐懼很好地滿足了自己，帶著陰毒的笑容的走過去，對門邊上站著的同學們大喝：“看看看看什么看，都滾一邊去！”

說完哐的一聲踹廁所的門，雙開門大力地晃了幾下，砸到了一邊的同學，讓他痛哼一聲。

“不長眼?！奔t毛眼角瞥了一下那人，不耐煩的說道，雙手一抄把門關了起來。

有高三五班的男生正要進去上廁所，沒想到親眼目睹了這一幕，他想了想趕緊往教室跑。

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到許琛綸！

也許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要是之前的自己，一定不會管范林歌的閑事，一個自甘墮落的人，根本不值得他人同情。

但現在，為了他不受傷害，男生正以1000體測的速度奔向五班的教室。

“怎么，不聊聊？”

崔奇一步步走向范林歌，每一步都好像是踩在了范林歌的心尖上，讓他的心臟瘋狂的跳動，全身血液逆流，往日不堪回首的回憶又浮上了心頭。

崔奇欣賞著范林歌畏懼害怕的樣子，不屑的嘲弄：“你放心，等我收拾了你，馬上就把你那個相好的也叫來跟你玩玩。同性戀，艸，真他媽惡心?！?/br>
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