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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還是趁虛而入了,在這個還沒有到六點的清晨時分。蘇風眠深吸口氣,把電話掛了,但是屏幕跳出來葉傅軼方才發的信息——大概叮咚一聲響就是因為這條消息。葉傅軼:我離婚了,也辭職了,當然了,不是裸辭,今天飛別的城市,想最后見你一面。不知道什么原因,蘇風眠看見葉傅軼三個字的第一反應是前段時間在醫院車庫見到他在哭的場景。蘇風眠還是打開了對話框,對話框里的歷史記錄還在,他沒有刻意地刪除。上一次的聊天記錄停留在了葉傅軼來學校找自己。他呆滯地敲上幾個字:好,什么時候?葉傅軼其實沒有對收到蘇風眠的消息抱有希望,他發出去的時候,已經做好了消息框跳出一個感嘆號的準備,也不覺得蘇風眠會在這個點醒過來。因此蘇風眠幾乎秒回,讓他吃驚。他拖著行李箱,一只手不方便打字,走著走著又停了下來,掏了掏口袋,找到剛取的機票,拍了照,發了過去。機場信號差,消息轉了好一會,以至于葉傅軼又擔心它會跳出來一個紅色的感嘆號。機票上是從月城飛到西城的,也跨了小半個中國,從東到西,從近海到內陸。他老家就在西城,離婚之后,沒有和父母說,父母都是快入土為安的老人家了,大概受不了這種刺激,說了也徒增麻煩罷了。他只是想回去,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至少那里還有家和屬于大西北的沙石,和北方的黃沙霧霾不一樣,家鄉的泥土礫石*堅固,不傷人,不入肺。眠:我現在過去,你在R1檢票口等等我。葉傅軼看到這條消息,嘴角扯了扯,還是欣慰地笑了起來,心里卻發著苦,他不知道這種感覺算什么,比無奈更無奈一點,比慶幸更慶幸一點,比后悔更后悔一點。飛機是下午的,他不著急安檢,他現在不著急做任何事情,哪怕是等蘇風眠穿越城市黃金時段的車流要等上好幾個小時,他也不著急。大半個月以來的離婚手續和財產問題已經讓他精疲力盡,何殷沒有他想象中的好說話,最后他只留了那一套自己買的房子——何殷最后還是知道了,并且知道葉傅軼在外面有房后情緒十分崩潰,她一直在和她的律師強調葉傅軼用那個房子養過多少情人,要告重婚罪,但是始終沒有證據,再加上對方是男性,取證的困難便更高了。而證據也不會再有了,蘇風眠已經不住了。葉傅軼其實很想告訴她,更想告訴蘇風眠,住進過那個屋子的,只有自己和他,鶯鶯燕燕也好,曖昧對象也好,他其實都沒有真的交出過鑰匙,沒有領人進去過,即使有也是客人,不住下,住下也是睡客房。那個房子一直很冷清,晚上像個停尸間,他就是躺在里面的尸體罷了。只是蘇風眠過來之后,它才變得有點家的意思,冰箱里有水果,不會再放速凍食品,油煙機總算是開過幾次;電視機一打開不再是默認的001頻道,有時候是新聞有時候是抗戰電視??;兩米寬的床上終于是兩個枕頭,哪怕蘇風眠最后沒有來了,哪怕到現在,也還是兩個枕頭……葉傅軼把這些告訴何殷,他希望何殷不要帶怨恨的情緒,不要去埋怨蘇風眠,但是何殷只是說:“我也可以做到,我一直做到了,只是你再也不回這個家了而已?!?/br>葉傅軼沒辦法反駁,簽了何殷的協議書,昨天辦完手續提了辭職報告和休假申請,今天就來了機場。他只覺得這個城市窒息得一刻也待不下去。自己也糟糕得根本配不上這個城市僅有的一些美好。本來也不打算見蘇風眠,走到安檢口,遲來的舍不得才涌上來。說起來還是自己太自私,明明答應了季知非不再找蘇風眠,讓蘇風眠好好地過日子好好工作,別再想起這么糟糕曾經騙過他的自己。葉傅軼盯著手里的機票,心里發誓這是最后一次找蘇風眠。不管他來不來,都是后會無期。季知非今天值早班,得提前回醫院。一回到值班室就收到了醫院行政部門發來的郵件,通知他在五月前完成出國申請的提交,包括簽證等手續。郵箱里的消息堆積了很多,他掃了一眼,一鍵已讀之后,給錢院長打了電話,奈何對方遲遲未接,他一大清早的便陷入了焦灼。“吃早飯了沒?!崩罱窭C推開他值班室的門,又退出半步,“欸,你這顯示屏還沒開啊,快打開吧,給你的包子?!?/br>“謝了?!?/br>季知非只好暫時拋開令他焦躁的東西,接過包子,還是很燙手,他便擱在桌上,去門口把值班室門口的電子顯示屏打開,回頭看見李今繡還站在值班室里,便問:“怎么了?包子我待會吃?!?/br>“哎呀,老季,別端著了啊,我們都知道你要出國了,我這不就來問你這事兒嘛,咋不和我們說呢!”李今繡向來是個直腸子,也沒察覺到他說出這話的時候,季知非有些回避的情緒。他攬上季知非,又順帶拍了拍他的肩膀:“啥時候請我們下館子???”“我還......”季知非剛想開口解釋自己還沒下決心要去,李今繡便插嘴道:“OK,我懂,我先請你吃一頓,餞行宴,就叫上我們倆科室的人,不多的,我請你們吃飯,行吧!”“......”季知非斜眼無奈地看著他,不吭聲,李今繡就滿意高興地離開了,走之前還不忘了告訴他:“記得看消息,我到時候拉個群,給你餞行哈!”“嗯?!?/br>今繡離開之后,把門也順帶帶上了,房間又變得干凈安靜。季知非看一眼腕表,還有半個小時才開工,但是預約掛號的病人名單已經在門口顯示屏和電腦里顯示了,一早上幾乎全是預約的號,若是排隊掛號,估計得一大早起床,還不一定排得到。他在醫院還是算受病人歡迎的,話不多,對癥下藥,主要是看起來是一個醫生該有的樣子,特別是戴上防藍光眼鏡坐在電腦前的時候——當然這種受病人歡迎他寧愿不要,畢竟誰也不希望看到病人爆滿的“盛況”。但最近病人的確是很多,手術從這個星期開始往后排,已經排了一個月的了。他坐下,瞄一眼桌上的包子,猶豫著還是拿起來吃。趁著現在,可以看手機,他便打開,習慣性地點開蘇風眠的社交軟件個人主頁。他已經很久沒有更新過,這段時間和他的聊天也非常地少,更多時候是自己在發,而這位“今日有空”似乎并不怎么有空,季知非數了一下,對方回復的比例是五比一,也就是自己發五條對方可能會回一條。他不知道蘇風眠在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