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些比較基礎的民法基本原則。我爸講的是對‘法理’狹隘的理解，就是一般的法律規范和理論，真正的法理是比較上層建筑層面的東西，我們不容易懂?！?/br>
“什么意思？”

“比如憲|法是最高法律，其他法律都是憲|法授權，這才是最正宗的法理，這個叫法律的層級?！?/br>
謝初鴻若有所思偏頭看他：“你以后打算當律師嗎？”

周什一：“沒想過?！?/br>
“‘沒想過’是……”

“不是沒想過當律師，是我暫時還沒考慮過這件事?！敝苁惨徽f著就把自己說不好意思上了，“這些只是因為我爸給我說過，我記下來了而已?！?/br>
跟謝初鴻比起來，他好像總是顯得格外遲鈍，一天天的，什么也不考慮。

謝初鴻重新看回窗外飛速流過的場景，問他：“那你爸以前還說過什么？”

周什一：“好多，你想聽關于哪方面的?！?/br>
謝初鴻：“隨便，都行?！?/br>
我只是太久沒聽見我爸說話了。

周什一對此毫無察覺，大方和他分享：“我爸還說過絕對的權利，導致絕對的腐敗，人組成的任何機構都有天然的敗壞傾向，就算是國家的刑罰權力，也需要嚴格約束，所以法無明文規定不為罪?！?/br>
“防止司法不公正嗎？”

“嗯，培根比喻犯罪只是污染水流，但不公正的審判污染的是水源。罪刑法定的精神，就是為了限權?！?/br>
謝初鴻點頭：“還有沒？”

“人的惡是沒有止境的，所有成就都是被約束出來的?！?/br>
“嗯？”

“因為在絕對自由的狀態下，大多人都會選擇墮落，而非向往崇高?！?/br>
耳邊他哥的叨叨還在繼續，謝初鴻卻情不自禁想起了周叔叔讓他記住的那句話。

-“自由是有限度的，權利是有邊界的?！?/br>
周叔叔說他一直教給周什一的，是讓他哥做一個行為正當主義者，他哥也一直做得很好。

但他跟鶴城很像，是結果功利主義者，比起更在意過程本身合理性的行為論，他信奉成果至上的效果論。

周什一正激情演講，就聽身邊人忽然插話說。

“你以后當律師吧，感覺很適合你?！?/br>
“??？”

“昂，我負責搞錢，你負責教育我?！?/br>
“......怎么教育？”

“就那么教育，你每次教育我都很帥?！?/br>
很像哥哥。

第39章

兩人抵達ColdBlue,正好五點整。

沒到營業時間的酒吧空無一人，只開著最最普通的暖光燈，跟周什一上次來燈球閃爍得像兩個地方——瑤姐為了給斌斌過生日,特地提前了一個小時開門。

謝初鴻帶著他撩開門簾進去，圍在中央舞臺的一干人很快朝他們招手。

不難看出，謝初鴻跟大家關系都不錯。

蛋糕放在舞臺上，ColdBlue所有員工都在,可能還有些關系近的朋友,總之沒一個是周什一認識的，只以為那個戴著皇冠、被眾星捧月簇擁在中間的男生,就是今天的壽星。

結果謝初鴻走近給人道賀,面對的卻是他身邊更高的另一個。

皇冠男生看出周什一的怔愣，主動牽住斌斌的手解釋：“我是他男朋友，他自己不肯戴，非要我幫他戴?！?/br>
那男生看著年紀也沒多大，臉上洋溢的開朗笑容卻是實實在在的：“第一次見面，你是初鴻男朋友嗎？”

周什一又是一愣,主管說好不告訴別人，怎么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

謝初鴻自然握上他的手笑：“剛在一起沒多久?！?/br>
“啊、是?！?/br>
周什一現在被訓練的，已經能非常坦然地接受別人的注視了,站在謝初鴻身邊被人夸了帥，甚至還知道夸回去，一張嘴就讓不少人吃了一驚。

那男生盯著周什一羨慕地直搖自己男朋友胳膊：“初鴻男朋友真的好帥,又兇又乖?！?/br>
斌斌無奈：“你還記得我今天過生日嗎，就這么當著我的面夸別人?！?/br>
眾人哄笑成一團。

也不知道是氛圍合適,還是什么別的原因。

謝初鴻牽上周什一的手,就一直沒放開了,周什一自己也沒覺得不自在。

現在擠在他們周圍的，都是一幫對周什一來說“奇裝異服”的人，相處起來卻又意外得舒服。

挪到卡座里切蛋糕時，大家似乎都知道謝初鴻酒量不好，過來碰杯，只意思著讓他喝了幾口度數很低的雞尾酒，就沒再接著勸了。

周什一也是在旁邊聽過眾人對謝初鴻未成年的調侃才知道，原來大家并不知道謝初鴻的十八歲生日，其實就在昨天。

謝初鴻只是看了他一眼，更緊地拽住他的手。

不想讓他說。

切蛋糕時，給兩人遞蛋糕盤的，是那天周什一過來、站在門口迎賓的哥。

說他當時大老遠一看到周什一，就知道他肯定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氣場太不合了，旁邊不少盯著?！?/br>
“那天他找過來也沒給我打過招呼，辛苦哥了?！敝x初鴻沒多解釋什么，但周什一能看出他臉上的笑是真誠的。

男人擺手：“我辛苦什么，就查了個身份證，怕他被吃得渣渣不剩，想著最好沒成年直接擋回去，后來聽主管說了才知道，敢情是你對象?！?/br>
又是主管，周什一有些皺眉。

謝初鴻卻不再廢話，堅持拿手邊的酒瓶倒了杯威士忌要跟他碰杯。

場面頓時熱鬧了，皇冠男生最先起哄，笑說以前就沒見過謝初鴻對誰這么上心。

斌斌對他夸周什一“懷恨在心”，腦子一熱提出了壽星的請求——想看兩人接吻。

周什一還沒來得及傻眼，就發現周圍眾人忽然靜了。

這要換個人，大家肯定一二三全鬧著喊起來，但如果是初鴻……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將視線挪到了他們老板身上。

瑤姐今天穿的也并不出眾，寬松的T恤下搭著條帶亮片的熱褲，和往常一樣，左手抱臂，右手夾女士煙。

但在她開口前，坐在旁邊五官溫和的男人率先笑笑發了言：“不至于，瑤姐沒這么小氣?！?/br>
周什一記得他的臉，不是那“人畜無害”的主管又是誰。

眾人紛紛看了彼此一眼，訕笑：“那哪能一樣，初鴻年紀小嘛?！?/br>
男人在瑤姐身邊應得滴水不漏：“也不小了，男朋友都有了，接吻而已，還是壽星的要求?！?/br>
ColdBlue誰不知道他們老板疼初鴻，聽說前段時間謝初鴻還把什么什么比賽的名額讓給瑤姐兒子了。所以盡管主管這么說，大家也還是明里暗里等著老板親自發話才敢動。

瑤姐就傾身向桌面彈了彈煙灰，失笑：“